※【月桂朝陽的香氣】已出本成冊,於5/18 IF創集繪 首販,詳細請點我 原作衍生向 + 後續喬魯諾接掌組織後的故事。 ◎長篇 / 網路9章試閱已全數公開 ◎偏向正統黑手黨思維 ◎不接受任何解釋違、負評指教、修改設定 主要發布網站位置:請點我 Summary:
劇情原作向,設定喬魯諾接掌Passione後, 家族質疑喬魯諾的真實繼承血統及其他家族的威脅為創作, 愛情因素偏向曖昧。 細微的情感設定(不接受者請自主迴避): ◆米斯達已經注意到自己對喬魯諾的感情,他只是本能的反抗。 ◆喬魯諾一直都在注意米斯達,但他認為自己沒有資格得到他的感情。 長篇,以義大利血統身世為發想。 ※以原作+不知恥紫煙結局為延伸創作(僅使用背景非人物性格) ※偏向正統黑手黨思維 ※部分描述參考來自原作 ※曖昧描寫有 / 含蓄色 ※醜話:戀愛情節前面真的很少但後面會蛀牙 ※參雜部分義大利文,若有錯誤歡迎指教我再修改 ※文內出現的香水、餐點、紅酒有實際參考,文末有店家資訊介紹 ※原作+不知恥成分極高,詳細短篇翻譯可以參考:不知恥的紫煙-特莉休臨別獻花 ※部分因劇情出現的路人 ※替身部分設定與原作有所差異請注意 ※解釋違請不要出現 / 不接受修改設定 / 不需要任何壞的批評 ========================================== ****第1章-開端**** **** 入夜的那不勒斯燈火依舊明亮,伴隨幾點炙熱的火炎,看起來暖和和的觸手可及。 一處斑駁舊區民宅,矮矮的房舍磚牆,正被火星不斷吞食,本就燻黃的粉色與白色牆面浸染上一抹沉甸甸的黑,殘碎的階梯看不出曾是供人行走的橋梁、木製的樑柱一枝枝指向夜晚的黑,破碎的地磚下看不出是不是一家人的相框,被燻得焦黑,泥濘下是不斷滴水的液體,膽戰心驚的滴答滴答聲。 夜晚的住宅區,幾聲尖叫、幾聲驚呼引來更多燈光點亮一片本就睡下的黑夜,睡眼惺忪的人們第一眼看到的是被燒得一點不剩的漂亮城牆以及濃煙蔓延的煙霧,救火消防擔架上是燒的黑乎乎的焦炭,沒人看得清楚那是甚麼,卻又嘴上犯了幾聲嘀咕。 佇立在暗處被火光襯著半邊臉龐,男人舉了左輪手槍安放到自己靴子,喃喃說道: 「真不吉利,位置剛好坐落在第四棟。」身穿喀什米爾毛衣的男人拍了拍身上的黑炭跟零碎火星,踏著與夜裡截然不同的輕快腳步消失在入夜響起消防警示音的那不勒斯。 **** 南義大利,聚集犯罪、暴力的搖籃,是黑手黨勢力的據點。 Passione作為黑幫最大組織,一年前公布Boss的真實身分,那是一個一看就很年輕的少年,金髮碧眼,行事作風卻格外果斷。組織內部引起不小喧嘩。 傳聞Passione的新首領緝查毒品一線,連根拔起的手段連元老幹部都驚呼不已,年輕的首領,不,「教父」的名聲在西西里島,整個義大利名聲在西西里越來越響,卻也招來不少麻煩。 「下午是公爵邀請合作見證的餐敘,晚上要到美術館參加公益拍賣。」 不疾不徐的音調從立於櫻桃木* 所打造的紅褐色木質辦公桌左方的位置傳來,辦公室的格局方正,除了一張寬大辦公桌上頭放著不少文件堆成小山,中間桌面放了一本翻到一半的書籍跟一張上面文字顯得歪歪扭扭的突兀文件,另外放在左側擺在花瓶的白色百合及珀菊* ,以及垂掛在花瓶上的拉練頭跟從未開封過的白酒SILENT* 。書籍旁邊是隻跟這個格局有些格格不入的烏龜,龜殼有著一隻紅通通耀眼的鑰匙鑲嵌。 一隻拿著鋼筆的手停在文件上,金髮紮辮子碧眼的少年點了點頭,又將視線放到自己的右方。 「5號。」 「喬魯諾,米斯達回來了。」小小的黃色身影漂浮在喬魯諾的右方耳旁,那是稱為「替身」的性感手槍,他怯弱弱的向呼喚者通風報信。 「有受傷嗎?」喬魯諾用著碧綠眼眸盯著小小的性感手槍。 辦公室大門忽地打開,緊隨著是有些焦炭的味道傳來,以及一些掩蓋其中的金屬鏽味,這個味道喬魯諾很熟悉。那是殺手身負重傷的味道。 「擦了幾槍,睡一覺就好了。5號待會帶你去吃飯,走了。」 「米斯達!你的傷——」 五號緊張的往本體米斯達的方向移動。米斯達舔了舔嘴上的擦傷,看了一眼坐在辦公桌後方的人。從羅馬戰役那一戰後,米斯達知道自己的替身可以很好的做到傳遞的功能,每次出任務,他總會將一名性感手槍安排在喬魯諾身邊,但是這是有距離的,只有米斯達接近喬魯諾幾方米的距離,性感手槍才會出現。 「喂,米斯達,你好歹是副手,來面見老闆時至少把自己打理好體面。」 還拿著匯報資料的福葛,用手指連續敲打在資料文件上,那是他焦慮的小動作。 他從一旁拿著急救箱,把米斯達拉到一旁的沙發上,粗魯的清理大大小小的傷口。 「福葛,我是病患欸!好痛——好痛啊!」 「知道痛就不要衝動去單挑!」 喬魯諾看著眼前的兩人,靜靜的在剛才擱置的文件上,印上一個漂亮的45度角歌德體* 的GIOGIO署名。不動聲色的,在米斯達的左肩盛開了一朵小小的紫羅蘭* ,福葛習以為常的摘下那朵花,並隨手丟棄到一旁的急救箱的砂布上,一顆子彈恢復了原樣,福葛小心的將一小塊人工矽膠塞到怵目驚心的傷口上,傷口逐漸恢復成米斯達原有的小麥色。 「喬魯諾,我可是幫你把那群叛徒清理得乾乾淨淨,我要提出休長假的請求!」 「別鬧了,待會GIOGIO要去參加餐敘,你要跟著。」 「你這是要我跟著去給喬魯諾擋酒!福葛,這種場合應該是你去吧?」 看著眼前兩名左右手又鬧成一團,喬魯諾只是將剛才簽上署名的文件折起來,並放入信封。 趴在書籍旁邊的烏龜,閃動著紅色鑰匙的光芒,用著一種低沉的嗓音說起話來, 「決定要『斬草除根』了嗎?」 房內的三人似乎習以為常,只要這個低沉的聲音響起,不管再如何鬧哄哄的左右手都會同時安靜下來,喬魯諾也不例外。朝聲音來源點了點頭,起身將手中的信封遞交給正在沙發上療傷的米斯達。 米斯達接過信封,上面是他熟悉的45度角彷如勾勒花瓣的筆觸,還有一點淡淡的花香伴隨親膚尾韻屬於他頂頭上司的味道,米斯達想,喬魯諾這個人真的很一板一眼,明明只是在請假文件落款,他也要在這封信封上用紅蠟做封蠟,還要親自遞給自己,明明待會就要拆開。 「福葛,我可是請了長假的。」說著將手上的信封在福葛眼前晃了晃,接著嘴上傷口被消毒水的藥劑辣的痛喊一聲,花瓶上的白百合輕輕晃動了一下。福葛機械式的繼續他的傷口清理,毫無感情地。 福葛讓米斯達回家去打理自己,當然,他剛才撥了一通電話給一名女性。 相信下午的餐敘,米斯達會很得體的出席。 接著他將目光放到正在查看沾著血液的砂布上躺著子彈的喬魯諾,福葛抓了抓自己眉間盡力讓自己看起來很有精神,即便待會他連吃飯時間都沒有。 「如你猜想的一樣,這幾個月我們從持有『貨品』的上游查出來對方的據點。他們正在你曾經生活過的那不勒斯持續查訪你的蹤跡,試圖要扳倒你。另外,他們不是替身使者。」 「下午讓米斯達出席後,請讓他好好休息。」 「喬魯諾,你太寵他了。」 福葛本來就皺的眉間越來越緊,剛才安排好讓米斯達今天做最後的暗殺任務(還有擋酒),對方一副哭喪著臉回家,他知道米斯達確實因為任務已經很久沒有休息,總嚷著要休長假,但喬魯諾需要人保護,他找不到除了米斯達以外可靠的人。 喬魯諾遵從布加拉提的遺志,追訪毒品的來源並將其連根拔起,也是福葛回來Passione的契機那一次,米斯達對於福葛的歸來,並沒有太大的意見很快就接受了歸隊的福葛。福葛卻有意無意間發現喬魯諾經常順著他、寵著他,福葛很想說服自己,那是喬魯諾珍惜他們往昔小隊成員的表現。 「晚上的公益拍賣,福葛請你跟我出席。」 很顯然,今天他的「教父」,沒有很想針對他的警告做出反擊。福葛嘆了口氣後點點頭,退了出去。 依然坐在沙發的喬魯諾仍然將視線放在那顆沾著金屬血腥味道的子彈上,子彈沾染上的血液差點讓他控制不了情緒,而他用理智告訴自己,還不能行動。 ——即使他們傷害了他重要的人。 **** 米斯達站在喬魯諾身旁,高了就那麼一點兒,卻看的出他作為Passione首領保鑣的氣場。他今天甚至連帽子都沒有戴,左胸口還別著一朵紅色玫瑰,身上的黑色西裝是經過剪裁的合身,袖子的三顆鈕扣讓他覺得彆扭,領帶緊束到頸項讓他差點忘記怎麼呼吸。 他還記得前一小時,他從家裡被拉到一間高級西裝店門口,他就有了預感,這是個麻煩事。 少女提著furla的經典款Metropolis小包,穿著一襲黑色的小禮服,還有一雙紅色的高跟鞋,那個高度讓米斯達不禁想起當初在聖塔露琪亞車站刺在加丘脖頸的那道他用手槍打出的椎體,特莉休好像很習慣了,她走在米斯達前面,打開店門口,鈴鐺響起清脆的上門招呼。 「烏那小姐,今天有甚麼需要為您服務的地方?」 特莉休熟稔的將來意說與店家,她需要把米斯達打扮得看起來至少能上檯面的那種菁英商務人士,看起來像是管家的裁縫師,盯著米斯達看了兩眼,並笑著跟特莉休點點頭。 「這不是很好嗎,跟喬魯諾出席重要場合。」 特莉休一邊幫米斯達扣起袖口的第三顆鈕扣,一邊漫不經心的答道。 「老天,特莉休,妳根本沒在聽我說吧,我剛從一場暗殺任務回來,現在還要當喬魯諾那小子的保母!」 「真不錯,看起來得體多了。我們來點特效藥。」 米斯達順從地將治裝這項任務交給特莉休一邊抱怨,特莉休將一瓶帶有 玻璃島特產的透明亮面玻璃,瓶身用熟悉的45度角勾勒出的優雅文字扭開上面是漂亮的雕刻跟點綴黑色緞綢瓶蓋,直接噴灑在米斯達身上,似乎這樣可以讓米斯達安靜一點。 「米斯達,喬魯諾的用意,你很清楚。」 少女接著將心型溫莎結微調向上拉定位,並輕輕的拍著米斯達的手臂,那是特莉休獨有的,幫另一個人加油打氣的動作。米斯達自從羅馬競技場結束,他就經常陪著特莉休,他知道特莉休沒有走出來,但是她卻表現的比任何人都還要堅強。現在她是個歌手,米斯達很喜歡在廣播電台上聽到特莉休的歌聲,那滿懷思念另一個人的歌聲。 「喬魯諾.喬巴拿閣下,感謝您的出席。」 出現在喬魯諾面前的人,是來自名門貴族的亞歷桑德羅公爵,身形修長、體態禮儀優美,公爵雖然已逾有老者之姿,透露出來的氣質卻一舉手一投足都貴有望族之名,公爵今天紮起他的銀髮用黑色緞帶綁在後腦勺,看起來氣色比其他人都還要紅潤。 亞歷桑德羅公爵擁抱並親吻喬魯諾臉頰,並請喬魯諾上座。 米斯達受不了這種場面,以前他會在暗處抓準時機再補上一槍,在遠處他可以當作甚麼都沒看見,而眼前就是他必須面對的規矩。今日的餐敘他很清楚為了甚麼而來,從喬魯諾身上取下他身上的大衣給一旁的飯店服務生,用眼角瞅著那套西裝背心下的纖細身軀,那還是個稚嫩的小鬼,肩上卻背負了太多太多。 從幾組來自各個產業的有頭有臉的代表一一入座後,身穿燕尾服的服務生才一道一道將餐點送上餐桌,從開胃菜生火腿起司拼盤,採用三種起司,包含口感較為濃醇的pecorino(羅馬綿羊乳酪)、咀嚼散發堅果香的asiago (艾斯阿格起司)、口感酥脆濃郁奶香的Serafina(塞拉菲娜乳酪)搭配麵包棍及托斯卡納臘腸;前菜採用經典扎實的水管麵條,佐帕瑪森起司白酒醬,搭配濃郁牛肝菌菇,濃厚的白酒氣味,隨著麵條襲捲而來;到最引頸期盼的主餐則是豪爽使用美國特選肋眼牛排、伊比利豬、紐西蘭羊排,三種經典奢華組合而成的柴燒炭烤肉拼盤,可以直接食用,或是搭配研磨黑胡椒與海鹽,羊排與牛排還有豬排一同齊聚在餐盤上,牛肉櫻花色的切面上,散發著五分熟牛排恰好的柔嫩光澤* ,而木材炭烤的迷人香氣,隨著上桌餐點撲鼻而來,各式佳餚一一送上餐桌。 喬魯諾發現自己的位置安排在邀請人亞歷桑德羅公爵主位的對座,每桌都配置一名服務生將高腳杯上的酒杯斟滿倒上紅寶石般的亮紅液體,喬魯諾連手套都沒脫下,酒杯就到了米斯達手中,米斯達跟喬魯諾交換了一個眼神,才接過那杯「紅酒」。 手上的酒杯跟半截手套相互成映,照出紅酒的光澤。舉起酒杯,與在場所有人乾杯,那是一個儀式,飯店的宴會廳十幾米高的天花板上的璀璨雕飾設計跟水晶燈照出所有人的身影。 「今日受邀實在榮幸,喬魯諾閣下在半年前的出現,徹底讓整個西西里恢復了當初的光彩,觀光產業、賭場、酒店、旅館,無一不發展!」 「有幸見喬魯諾.喬巴拿閣下一面也算是值得了。」 「che bello! (太棒了) 喬魯諾.喬巴拿閣下。」 在場各名代表不論地位、權利,見喬魯諾將手中紅酒飲入口中,無一不讚嘆這位年輕有為的Passione首領教父的豪爽。在喬魯諾接任前,Passione是一個龐大的秘密組織,由一個獨來獨往的領頭羊帶領手下將資源搜刮一空,觀光進帳、賭場交易、酒店收入不管是名目上還是私下,都由這個秘密組織一手端走。其他家族的首領,或是暗自接應的政治家、警界、甚至宗教,全受到影響。 當初的迪亞波羅始終保持秘密不露面不參與任何會議,底下組織成員實力堅強,其他家族或其他勢力根本無法介入。這無疑是刻意向其它勢力宣戰,至少迪亞波羅當時身邊擁有替身使者讓他可以持續一人獨裁、打壓周遭勢力。 現在,喬魯諾接掌以後,主動打開這扇秘密組織的大門,讓其他家族跟勢力看到新生Passione,在鄰近周遭的家族推崇之下,喬魯諾也順利成為Passione的首領及擁有極大權利的「教父」稱號,然而現在他還只是羽翼未豐的雛鳥。 喬魯諾放下手中的酒杯,甚麼也沒說,用他那雙碧綠的瞳眸掃視整個飯廳,所有人在他的眼裡就像是慢動作的黑白影像,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忽地,他眼角抓到米斯達的黑色瞳孔,那是具有深邃又比其他色彩有魅力的黑,米斯達用嘴型說了甚麼,就退出宴會廳。 「感謝今天各地產業代表、各地首領、政界議員看在我亞歷桑德羅面子上,來參加這次的見證餐敘。」 亞歷桑德羅公爵用著他那磁性的中高音對在場所有人表達他的殷切感謝之意。 「我邀請了喬魯諾.喬巴拿閣下來為我們的合作做見證,在場所有合伙人都是我們在每一處領地重要的生意夥伴,為我們即將開啟的新版圖乾杯。」 周遭又傳來酒杯的碰杯餘音及歡呼聲,亞歷桑德羅公爵也將拿在手中的酒杯向喬魯諾的方向點頭小酌一口,喬魯諾向亞歷桑德羅公爵和其他在座的合伙人也回敬點頭並淺嚐一口杯中酒。 ——他正在等待,等待一個時機到來。 米斯達正在管控室,切著托斯卡納臘腸薄片,像是哄著小孩一樣一片片的餵到他手中的槍上, 「吃飯吧,待會還要你們忙起來呢。」 「三號你也別老是搶五號的份,喂喂,這裡還有。」 愛用的左輪手槍上是6隻,不,6名米斯達的重要夥伴,米斯達討厭「第四個」因為覺得不吉利,所以沒有4號,小小的6名性感手槍,正在大快朵頤他們的午餐。 「唉,領帶沾上了血跡,特莉休絕對又要罵人了。」 拉下緊束脖子的罪魁禍首-領帶,看了一眼領帶上的血漬,皺了皺眉,躺在地上的幾個男人頭上戴著軍帽,象徵著榮譽的祖國義大利,剛才一槍送他們去見上帝了,這場餐敘根本就被對方包圍了嘛,全是他們的人,該來大掃除了。 「米斯達,你剛才動靜太大了!」 「福葛說過要讓動靜小一點啊米斯達。」 「喬魯諾還在宴會廳,讓我們快點解決吧!」 「米斯達,你看三號——我還沒吃完——」 有時候米斯達不知道他的小小替身夥伴究竟有沒有把自己當成本體,怎麼嘴上這麼不饒人。拿起剛才從喬魯諾手上摸來的酒杯,酒杯裡面裝上的是香醇可口的紅酒,老天,竟然是Tenuta Dell’Ornellaia* 的紅酒,亞歷桑德羅還真是把他老闆的排面做的很足,可惜喬魯諾根本喝不到這種高檔貨。 看了一眼眼前複數螢幕的藍光光線,米斯達有些覺得頭暈,他操作了幾顆按鈕,喬魯諾坐在主位的畫面出現在了螢幕上,坐在其他座位的肥腸油肚的家族首領、政治家也一一出現在複數的螢幕上。 「好了,準備工作完成,待會你們誰要去當喬魯諾的保鑣傳話?」 做好事前準備,米斯達問話6名小小的性感手槍。六名黃色的小小人兒整齊一致的舉起他們的小手爭先搶後的搶奪這一個保鑣位置。米斯達頓時臉色鐵青的像是吞了子彈一樣難看,有時候他還是不得不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性感手槍的本體,喬魯諾就這麼好嗎?怎麼他家的孩子都要去黏著他! 安排好了保鑣一事,米斯達再次拿起他的左輪手槍,這次他靜悄悄的離開管控室。 **** 餐敘上,除了坐在主位對座的喬魯諾之外,其他受邀而來的賓客還在敬酒跟討好般的與身邊的人寒暄。 喬魯諾對亞歷桑德羅的印象,是個禮儀得當的貴族老爺子,他為人處事是個在商場上拿捏得宜的高手,他熱愛蒐集雕刻品,也對服裝有著獨特的講究。今天的餐敘跟邀請名單就是他一手主導,喬魯諾在他眼中,估計像個新生小寶寶一樣,亞歷桑德羅像是看著孫子一樣看著他吧。喬魯諾心中不免這麼想。 來自各個產業的代表爭先恐後的給喬魯諾敬酒,米斯達剛才已經將酒杯裡面的液體換成了單純的氣泡水,米斯達對這類的掉包技術總是不比喬魯諾當初將手槍變成香蕉的技巧差,甚至可以說,非常習慣。 福葛再三提醒,這場餐敘絕對不能讓喬魯諾使用他那蹩腳的技巧,除了不符合他的身分,尤其是這種狐狸滿桌臭的場合,很容易就被抓住話柄。 對於這些心裡打著如意算盤的人,喬魯諾本來就並不是太在意,Passione的存在是地下組織,但對於黑手黨的犯罪行為所經營的生意合法化達成檯面上的生意,這並非難事。 尤其要有政治議員跟警界的配合,在這個褻瀆貪婪的世界,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只是酒杯的液體漸漸減少,剛才服務生已經倒了新的紅酒進去。另外幾名穿著西裝肚子卻突起的中年人,應該就是警政界的重要署長們了,起身來到喬魯諾面前準備敬酒。 喬魯諾正準備無視福葛的忠告使用自己的替身能力。 「沛德羅先生、保羅先生,久仰二位大名。」 亞歷桑德羅擋在喬魯諾的面前,將兩名看來正想嘮叨自己的豐功偉業的署長帶去了一旁。 『果然是被當成小孩一樣看待了。』 「喬魯諾,米斯達完成任務了,已經準備好了!」 在喬魯諾左耳旁出現的是寫著7的性感手槍,他正歡欣鼓舞的報告米斯達的蹤跡。 喬魯諾輕輕的點了點頭,脫下皮革手套,拿著酒杯站起身,所有在場的人頓時安靜的看向主位的方向。 「Passione Tocca ferro* (祈求好運) 。」 餐桌上的碗盤與酒杯玻璃碰撞聲音響起,在整個宴會廳的璀璨寶石的光輝襯映下,鮮豔的紅色染上透明的酒杯顯得格外醒目。幾名身穿黑色筆直西裝的男人甚至連一口Tenuta Dell’Ornellaia的紅酒都沒喝上,就很不尊重的倒在了餐桌上。 隨即女賓客發出尖銳的尖叫聲,從那幾名倒臥在餐桌下的男子身上,他們很清楚看到從西裝內側掉落的槍枝,而在這場餐敘中,應當所有人都已經繳械武器。 「有暗殺!」 現場瞬間陷入時間靜止的空間裡,亞歷桑德羅公爵第一個來到喬魯諾身邊, 「喬魯諾.喬巴拿閣下,請放心,我的私人軍團會保證您的安危。」 亞歷桑德羅公爵後面出現兩名看似保鑣的男人,一前一後的包圍住喬魯諾,樣子看不出來是保護反倒像是牽制。 現場參與者陸續在諾大的宴會廳找掩飾,現場好不混亂,餐桌上的碗盤跟中槍的賓客身上還殘留一些硝煙,早已沒了品嘗高級料理的胃口,而現場卻從未看到任何傭兵或是護衛。 現場只有服務生驚嚇緊張的四處亂竄,賓客也各個警惕四周,生怕暗殺又再次響起無情的號角。 亞歷桑德羅公爵在邊上有些錯愕自己的私人傭兵軍團並未出現,緊跟著做了個眼神給包圍在喬魯諾身邊的保鑣,果不其然,兩名雄壯體格的保鑣紛紛抽出自已的槍枝,正抵住喬魯諾。而喬魯諾只是瞥了一眼在邊上的亞歷桑德羅公爵。 就在抵在喬魯諾頭上的槍枝正要扣下板機時,卻聽到剛才兩名署長發出的驚呼,「亞歷桑德羅公爵中槍了!」 喬魯諾甚至連看都沒去看,而酒杯也還剛舉在空中,脫下手套的手還舉著酒杯在空中等待著碰杯。下一秒,酒杯隨即被後方的人取走,那人用著戲謔的口氣輕笑並淺嚐一口杯中的液體。 「你才16歲啊,喬魯諾。哇,果然泡了氣泡水紅酒都變難喝了。」 米斯達看著手上的紅酒,嫌棄的吐了吐舌頭,手上還拿著左輪手槍,上頭的硝煙迷霧還未散去。喬魯諾碰了一下槍手的左輪就當是摸鐵驅邪化解了,隨後左輪在喬魯諾的手裡變成了鮮紅的玫瑰,他親自將玫瑰別在槍手的西裝口袋上,槍手習以為常的攤了攤手。 「正確來說,我還有一個月就滿17歲,米斯達。」 碧綠的瞳孔看著黑色短髮已經微翹的殺手正在一旁嫌棄紅酒,從餐桌上拿起手套再套上,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米斯達甚至連喬魯諾那件Ermenegildo Zegna的V字領羊毛大衣都套到了他身上。 「這是怎麼回事?」 不約而同地疑問從四周傳出,剛才在一片混亂中,有人親眼看見公爵的保鑣正用槍抵著Passione組織的首領,下一秒,那兩名保鑣卻把槍口瞄向公爵,並扣下板機。 「差點讓我們Passione的首領腦袋開花,你這招可真夠狠,公爵大人。」 米斯達攤了攤手,連領帶都豪不客氣的歪七扭八的掛在脖子上,西裝外套上的鈕扣也一一解開,在他的左胸口一顆不明顯的水晶體星星閃爍著光芒,那是他決定效忠喬魯諾時,喬魯諾親手替他戴上的。不管他出訪哪個任務,米斯達都會戴上它,即便現在,他也會時時刻刻別在自己的心臟位置。 米斯達一手搭上了矮了自己小半個頭的喬魯諾的肩膀上,一字一句道出原委。 「你們的疑問我代替我老闆說了,亞歷桑德羅公爵大人,你越界了。你不該與其他幫派聯手來打我們自己人啊。你這樣豈不是很對不起我們所有人嗎?你看你的手下都看不慣你的做派了。」 躺在地上按著胸口的公爵頓時臉色慘白。 在場所有賓客又一陣騷動低語呢喃,幾名位高權重的家族首領在座位上漫不經心的目睹一切經過,跟身旁隨從說了甚麼,隨即悄無聲息的離開。喬魯諾也只是瞥了一眼並未加以阻止。 「Passione已經主張過絕不經手毒品交易。迪亞波羅那一代的作法我們已經說得很清楚,誰敢在地盤交易,我們絕不輕饒。尤其你還想將在場的所有人包含我的老闆一一殲滅。你的私人軍團已經倒戈Passione。」 米斯達這一番話道出幾個訊息, 第一、亞歷桑德羅公爵背叛了『我們的朋友』、『我們的事業』; 第二、Passione絕不放過任何在地盤上做毒品交易的組織; 第三、在場所有不論什麼身分,都欠Passione的「教父」一個人情。 「亞歷桑德羅公爵,我敬愛您如親人,但您唯一犯錯的,是傷了我重要的人。」 喬魯諾走上前,所有人讓出路,喬魯諾靜靜的在公爵耳旁呢喃,字字冷靜、沉著,慢慢的道出事實,那話裡連一點挽回餘地都沒有,那是個沒有感情,只是將文字唸出來一般的口吻。 亞歷桑德羅公爵閉上雙眼時,喬魯諾跟米斯達也一起離開。 在場的所有高層代表、家族首領也因為受到Passione的保護,對於此事堅守沉默並賣了一個人情給年輕的「教父閣下」,報導媒體也似乎收到甚麼通知似的並未就此事大肆報導。 而聽聞在公爵辭世的當下,他棺墓周遭盛開了黑色曼陀羅,此一景象更是讓這位公爵的生平增添了一筆離奇的傳說。 —————————————————-- Notes. *櫻桃木:義大利高級家具所使用的原木,價格昂貴。 *白色百合及珀菊:百合花=納蘭迦、珀菊代表喬魯諾祭弔過去夥伴的花朵 *SILENT:阿帕基所飲用的白酒 *歌德體:義大利字體多屬於歌德體,45度角是最正統也是最漂亮的義大利字體 *紫羅蘭:可以查查花語,喬魯諾的用心(?) *Tenuta Dell’Ornellaia:奧納雅酒莊,被認為是義大利生產波爾多紅葡萄酒的頂級酒莊之一,,屬於IGT等級,因此紅酒也特別昂貴 *實際餐廳參考Cantina del Gio ,文案由取得廚師證照朋友提供 *Tocca ferro:義大利民俗驅邪咒語(?)有如果要化解就要摸馬蹄鐵的意思,最後簡化只要摸金屬鐵器即可,這個詞也有祈求好運的意思,這裡是喬魯諾用來打暗號給米斯達。(因為喬魯諾在其他人眼裡真的是小朋友就這麼安排了,估計大家還一頭問號,這就是年輕教父的心機。) 【餐廳參考】→◆紀錄噗 ▌餐廳:Cantina del Gio ▌地址:台北市大安區忠孝東路四段170巷18弄5號 ▌營業時間:17:30-23:00 有侍酒師的高級義大利餐廳,溫馨的用餐空間採用紅磚裝潢。 文中參考的套餐:烤肉柴燒碳烤套餐 另外紅酒是喝西西里島侍酒師推薦的甜酒,我忘記是哪一支 第三章的喬魯諾章魚沙拉是參考: 碳烤章魚佐檸檬馬鈴薯泥 一定要預約!一定要預約!一定要預約! —————————————————-- ****第2章**** ﹌﹌﹌﹌﹌﹌﹌﹌﹌﹌﹌ Summary . 加入了一點動作戲,還有一點米斯達視角。 借了原作沉睡的奴隸進行創作。 稍微私設了任務用私服,有點長,抱歉。 ﹌﹌﹌﹌﹌﹌﹌﹌﹌﹌﹌ 餐敘當晚,晚報刊登版面只有亞歷桑德羅公爵安老已歿消息之外,還有Passione年輕首領出席美術館的公益拍賣,用一筆高價競標下了《沉睡的奴隸》雕刻作品。 而這座雕刻作品,Passione將它捐獻給亞歷桑德羅公爵,並用公爵的名字身分將其設立了幫助青少年戒毒的基金會以表達公爵為人在世的遺願。而餘下的財產,盡數給了公爵遺孀。 這件事又在幾天後的早報上刊了一個版面讓Passione組織再次受到所有人的敬重。喬魯諾受訪時甚至沒遇到那天參加宴會的人的麻煩,還將其年輕首領「教父」的名聲在公爵遺孀心中留下敬愛敬重的一面。 知情的人都知道,這是一種嘲諷。也是一種利用。更多的是驚嘆年輕教父的手腕。 米斯達在餐廳啃食一盤起司以及一杯濃縮咖啡。 時間是下午13:55分,他從吧檯上就遠遠看到喬魯諾的報導,順手拿了一份過來,看完滿是讚美的報導,米斯達又喝了一口咖啡。 「假期愉快。」 剛放下報紙,對面就坐下了一名金髮碧眼,頭戴貝雷帽跟戴著一副圓框眼鏡,身穿褐色大衣的少年,他還很熟門熟路的跟服務員點了布丁跟一杯Cappuccino* *(卡布奇諾),米斯達很想說現在是午餐時間* 。 「給我們的認真乖學生一份瑪格麗特披薩跟章魚沙拉。」 點完餐後服務生要離開時,米斯達招手讓服務生加點了幾樣餐點。 「天啊,喬魯諾,你現在是剛起床嗎,我說,你怎麼不乾脆喝牛奶就好?」 米斯達沒好氣的拿起身邊的時尚雜誌,他還在想身為義大利人不喝濃縮咖啡,卻偏要喝小孩喝的飲料,他實在搞不懂他的老闆,就算他現在的確還是個小鬼頭。 「我是來找你的,米斯達。」 少年用一臉正經的臉龐盯著他,語氣很認真眼神也很炙熱,米斯達上一次遇到這個情況,是在喬魯諾家裡的廚房。非常慘絕人寰的經驗。 「聽說你在公益拍賣會,花了鉅額競標那座奴隸甚麼的雕像,」 「米斯達,是《沉睡的奴隸》。」 「好吧。你又在會場結束後將幾樣高價競標下來的名畫跟雕像用你的黃金體驗變成了甚麼東西對吧。」 「曼陀羅。」 「是毒品?」 米斯達盯著眼前的碧綠瞳眸看,他發現喬魯諾的眼睫毛很長,綠色的眼睛很漂亮。自從那天從飯店結束任務,送喬魯諾回到辦公室後,福葛就告訴他可以休假,他馬上就拖著自己整身的彆扭西裝回家。 離開前看了一眼已經又整裝完畢穿上正式西裝的喬魯諾,他還記得喬魯諾向自己祝福假期愉快時,身上飄來的香味。那是帶點木蘭跟玫瑰猶如高貴柔順絲綢般的香氣,那是喬魯諾每次外出前,身上都會有的味道,特莉休的結論是,那是喬魯諾為了一切順利,回來見他重要的人的心情,也許就是故意讓米斯達聞到的。 米斯達覺得荒謬,他認為喬魯諾就是喜歡花花草草,身上才會有這麼多香氣,但是他不討厭。 「對。」 喬魯諾先移開了視線,此刻服務生也將餐點一一送上來。 服務生以為布丁是最後才要上的甜點,只先上了飲料Cappuccino、主餐跟配菜,喬魯諾禮貌的請服務生將布丁也一起上桌,這才開始用叉子戳起章魚沙拉。 「我可不跟你去。」 米斯達見他的老闆終於開始吃飯,也料到他的目的,繼續看他手中的雜誌。 「福葛拒絕我單獨行動。」 「那就不要去。」 「米斯達,我非去不可。」 「我還在休長假呢,我親愛的老闆。」 「結束後再給你一個月的帶薪假。」 米斯達終於放下他的雜誌。並請服務生稍後甜點再上一份布丁。那種一吃就甜到滿嘴的滑嫩布丁。 「等我吃完布丁,老闆。」 「Buon appetito,米斯達。」 金髮少年滿意的咬了一口瑪格麗特披薩。 ***** 福葛正在自已的辦公室,看著那則頭版報導。 一邊將手中的支票填上幾個零。報社裡有幾個組織的眼線,福葛很擅長這一類的文書工作。前幾天的餐敘他很擔心喬魯諾的大動作會引來更多敵人,但現在看來,這名年輕的新生「教父」似乎很懂得玩弄人心。 現在時間,14點42分。福葛還沒吃午餐。身為義大利人,他的吃飯時間跟其他人總是不一樣。今天他經過喬魯諾的辦公室,一隻青蛙正在桌上盯著福葛看。他看了一眼就抓起青蛙往自己的辦公室走,並狠狠的將門關上。不怕摔壞那面同樣用櫻桃木製成的大門。 「在所有人面前扳倒亞歷桑德羅公爵,膽大直接將立場跟所有人講清楚。原本還以為他只是小孩子倔脾氣,現在看來他是故意這麼做。」 一隻龜殼鑲嵌紅色鑰匙的烏龜,正趴在福葛準備好的水池中,用低沉的聲音敘述事情發生心得感想。 「波魯納雷夫先生,他這是挑釁。他不該衝到前線讓所有人知道他的想法。」 福葛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放在他右邊桌上的一把金色鑰匙。那是喬魯諾用黃金體驗賜予的青蛙所變回的鑰匙。福葛頭很痛,他現在也許需要吃幾顆止痛藥。 喬魯諾只要不進辦公室,就會將鑰匙交給福葛。 這就說明他的教父又要單獨行動,他看著那份煞有其事的歪歪扭扭的文件,那面有米斯達跟喬魯諾的簽名,他們現在以為我是管家了是吧。 「以結果來說,他的這次出擊,可以讓鄰近的家族勢力知道他的態度。未來他能做好這個位置應該做的事。」 「太危險了。他以前就總是這樣,為了目的不惜傷害自己。」 「他本人倒是很不提倡犧牲這件事,他當初讓你回來也是不打算犧牲你。」 福葛低著頭,又看了一眼那份請假文件。他想起當時自己做出的「正確的決定」,得知納蘭迦跟其他人的死訊在為他們舉行喪禮時,他連獻花哀悼都沒辦法,他就像是個逃亡者,跟他的名字一樣。喬魯諾讓他消滅組織的毒品線,就是為了讓他可以用「正確的決定」回歸組織,他宣誓跟隨喬魯諾,效忠喬魯諾而不是組織。 「現在我需要一個保鑣,去保護我們的『教父』。」 「看來殺手的假期提早結束了。」 烏龜低沉的聲音,輕笑了一聲,他看著福葛撥動手機的按鍵,決定先好好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 特莉休接到福葛的電話。 時間是下午15點35分。她聽到電話那一頭,一名服務生才剛上了一道帕爾瑪火腿佐起司,她猜,現在這個人應該才剛要用餐。男人的聲音非常焦慮,以前特莉休曾跟福葛相處過,第一眼看到福葛,會被他的貴族氣質所傾倒,那是受過教育的證明。 直到特莉休有意強調自己的立場,她的確當時是故意讓福葛難堪。她有她自己的尊嚴跟驕傲。 「米斯達的手機放在我這裡,他幾天前說過不想受打擾,所以由我保管。」 難怪福葛會焦慮,現在也許正在用手指連續敲著餐桌,真希望那家餐廳不要受到波及,特莉休心想。 「或許我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他。作為報答,你得補償我。」 轉了兩下眼珠,特莉休看向精品店的門外,兩名看起來精緻的男人正往這裡走,一個還戴著貝雷帽,一個則是總是戴著標配的箭頭紋格帽子,身穿斑馬紋皮褲,但男人的腰身卻連特莉休都羨慕不已。 「三十分鐘,我會將保鑣送到指定位置待命。」 說完,特莉休用她剛新作的漂亮指甲切掉通話按鍵。看著精品店門口打開,身穿斑馬紋皮褲的男人看著特莉休,用著哀怨的眼神看向她。 「你有任務了。」 她伸手跟米斯達還有他身旁體型看起來顯得纖細的喬魯諾打招呼,喬魯諾的動作比福葛快,已經先找到他的保鑣。希望福葛能好好吃飯,他最近胃痛聽說好像越來越嚴重,特莉休曾經看到他從自己的口袋拿出一疊胃藥。 ***** 喬魯諾說他很喜歡上次出席餐敘,特莉休給自己使用的香水。米斯達不知道那是甚麼味道,只認的出義大利盛產的佛手柑的基調,因為喬魯諾身上總是有這一味,噢對了,還有玫瑰的花香層次,該死,真適合他。那味道像極了親膚寶寶香,還真是適合這小子。他希望這次也能搭配合適的服裝跟香水給自己治裝。 治裝? 老天,我就知道喬魯諾跟特莉休碰面絕對沒甚麼好事,我穿搭的品味這麼差嗎?我這條皮褲至少是真皮的!看起來魅力極了,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總是喜歡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我是殺手,怎麼就明目張膽的站到前線了? 『米斯達,喬魯諾的用意,你很清楚。』 他想到特莉休曾經說過,這是喬魯諾故意為之,他很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米斯達一開始知道布加拉提死亡的事實,接受不了早已知情的喬魯諾,那天的雲遮蓋了整個天空的陽光,三槍彈痕打在喬魯諾腳邊的石階上,最後一顆子彈,他無論如何都扣不下去,除了性感手槍的意志,還有自己無法打破「第四個」的詛咒。 喬魯諾保證過他會為自己承擔「第四個」的命運,那時的喬魯諾跟他第一次遇到布加拉提時,神情重疊在一起,布加拉提選擇了自己,那就是他該走的「命運」。而布加拉提將這個命運跟精神交給了喬魯諾,有時候他會想,他到底是遵從命運而跟隨布加拉提,還是因為意志才跟著布加拉提。遇到喬魯諾,他不知道命運到底做了甚麼選擇,回過神來,他已經在喬魯諾身邊。 「我該慶幸今天不是穿西裝嗎?」 三十分鐘後,米斯達穿著喀什米爾羊毛織品的毛衣背心,外面套著一件修飾過的剪裁大衣,頭戴一頂鴨舌帽。頭髮微捲的狀態特莉休已經抹過髮蠟,身上也有淡淡的木質皮革迷迭香的香味,喬魯諾滿意的點點頭,心想米斯達終於像樣一點了。 「別忘了這個。」 「像極了喬魯諾的家庭教師,米斯達。」 特莉休將手中的單邊眼鏡讓米斯達戴上,滿意的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接著將照片傳給了現在這個時間才正在吃飯的福葛。並祝福他,今晚他可以早點吃飯睡覺。 而米斯達發出憤怒的哀嚎。 ***** 「為什麼我得扮成這個樣子?」 「米斯達,你這樣很好看。」 「少安慰我,你該不會要說你扮成我的學生吧?」 他們坐在教會水池旁。 喬魯諾沒有講話。忽然米斯達覺得尷尬,為什麼他一個暗殺者要扮成這個樣子,他的老闆卻要扮成學生?噢,他本來就是學生,還是個小鬼。之後他看到喬魯諾從他的托特包取出一枚煙管,他覺得他現在沒有掄起喬魯諾揍一頓,脾氣真的是改了非常多。 「聖勒尼亞教會,只收未成年的青少年,唯一的例外是未滿25歲的讀書分子。」 「是喔。」 米斯達轉著他的黑色眼珠,隨即像是想到甚麼,瞪著他的老闆。 「喬魯諾,你剛才絕對是拐著彎罵我長的不像讀書份子吧。我可是會看書的喬魯諾!」 得到回應的,是喬魯諾的標準動作,歪著頭,瞪著一雙綠色瞳眸盯著米斯達,看起來就像是他問了個有趣的問題。 「公爵的墓園只有墓碑,真正的遺體放在教會。」 「而走私的毒品早已放到公爵的棺墓,而你用你的黃金體驗變成的曼陀羅反追查。」 喬魯諾讚賞的點了點頭,繼續說。 「我用汐華初流乃的身分,混入了教會,今晚他們會將公爵的棺墓,走私到英國。」 取出一張地圖,指著義大利到英國的海線,上面是用著鋼筆寫上的航海路線時間、水手跟船長的人名,應該是Passione的眼線之一,米斯達覺得,他眼前的少年,思慮放到了非常長遠的地方。 「你用你日本名字?」 「不要緊,現在沒人查的到我的身世。」 喬魯諾給了米斯達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米斯達很少看到喬魯諾笑,對突如其來的笑容他顯得有些慌亂,他楞楞的沒發現,喬魯諾已經挽著他的手走進教堂,而他身上的佛手柑跟親膚香味這時往他鼻腔裡亂竄,米斯達想,他加入組織並沒有吸過毒,但是喬魯諾就像是毒品一樣,不知不覺會讓他想照著喬魯諾所想的去做。* ***** 「Agnus Dei, qui tollis peccata mundi, miserere nobis……」* 眼前穿著一襲祭服的主教,正在向上帝祈願做彌撒,所有雙手合十的教徒,虔誠的禱告懺悔。 米斯達脫下鴨舌帽,才發現這個場合所有人都要脫帽行禮,他擔憂的看著喬魯諾那頭耀眼的金髮是不是會暴露他的真實身分。 與他對視的一樣是清澄碧眼瞳孔,然而卻是一頭黑短髮的喬魯諾,米斯達不知道喬魯諾是怎麼做到的,他的黃金體驗總是很好用,米斯達放下心來,對喬魯諾用眼神示意。 這座教會看起來一點問題都沒有,挑高的格局、漂亮的彩繪玻璃、莊嚴的雕刻神像、神父的祈禱、教徒的虔誠,完全沒有問題。 唯一的問題,是教徒的年齡,米斯達聽過喬魯諾說過,這裡只有未成年才能入教,唯一的例外就像是他這種讀書分子(嘿,我本來就是!)的成年人才能進教堂做彌撒。 除了主教看起來年邁些之外,連同神父在內,其他人的年齡絕不超過二十五歲,最小的甚至才四歲吧,老天,真是不吉利的數字,起初米斯達並不清楚原因,後來等到彌撒結束,他收到教會發下來的「聖體」,他就了解原因了。 他狠狠的將帽子戴上,摘下單邊眼鏡,手上拿著教會特地奉上的「聖體」,不用看也知道裡面的名堂,由教會利用無酵餅乾和葡萄酒作為一種象徵,難怪他們找不到,用教會跟未成年小孩來當掩飾,果然是最佳的藏匿地點。 「你讓我跟你來就是為了領酒?」 「我才16歲,米斯達,所以只能領無酵餅。」 喬魯諾拿出他手上的半截餅乾接著搗碎,再把米斯達「領受」的葡萄酒一一倒進泥土,搗碎的碎餅渣跟酒液頓時化成了一隻又一隻的飛蛾往教會的西南方向飛去,那是喬魯諾的黃金體驗的能力。 「這是菸草天蛾,也可以稱做傳粉夜蛾,這種飛蛾身體有一種機制,牠可以選擇性吸收分泌毒素,利用牠們可以找到我故意灑下的曼陀羅種子的公爵棺墓。」 入夜的森林不好走,不僅泥土潮濕光線又弱,一隻又一隻的菸草天蛾成群往夜間的叢林揮動雙翅,形成弧形線,喬魯諾不曉得又讓黃金體驗做了甚麼,每經過一段路段,他自己眼前就閃爍著小小的微光,似乎是螢火蟲在幫他引路。 讓追趕的路上看得清前面的路段不至於跌撞。雖然米斯達想,他已經習慣夜裡的黑暗,反倒是使用替身能力的人在一片黑的地方跑,米斯達很不想承認,喬魯諾在黑夜裡的視力竟然還比他好。 跑在喬魯諾後面的米斯達正在胡思亂想,他警覺的眨了眨眼睛,眼前螢火蟲的微光消失了,正當他以為是不是喬魯諾發生了甚麼事,往前面一瞄,哪裡還有喬魯諾的身影。 他咂嘴停下腳步,連周邊的鳴蛙跟夜鷹的聲音都聽不到,林間的霧氣瀰漫,尤其晚上的時間更是嚴重,這種情況讓米斯達想到在威尼斯跟喬魯諾作戰那一次。 暗殺小組的加丘也在維尼斯運河用零下溫度產生了一片濃霧,抱著必死的決心想要完成任務,自責自己沒有發現敵方的目的,想要跟敵方同歸於盡也要順利保護DISK,那時早已將生死置於事外的犧牲,是喬魯諾告訴他,所謂的覺悟,不是抱定犧牲的決心,所謂的覺悟,就是在黑暗的荒野上,劈出前進的道路。 米斯達當時就覺得喬魯諾比起布加拉提更像是自己的上司一樣,要不是喬魯諾的一番話,他或許早就在另一個世界等著布加拉提他們了。 「米斯達,5號在東邊位置。」 米斯達抽出左輪手槍,替身性感手槍1號隊長正跟5號傳遞訊息確認方位。就算一起行動,留一名性感手槍給喬魯諾已經成了米斯達一直以來的習慣,他總是害怕喬魯諾哪一天也跟布加拉提一樣,消失在自己眼前。只要距離不遠,性感手槍的傳達總是可以很好發揮。 「糟糕,他們這是故意引開我們。」但是他們怎麼做到的?一路都跟著喬魯諾跟他的黃金體驗的螢火蟲走,等等,螢火蟲。喬魯諾只有把螢火蟲留給自己,而他與其說是跟著喬魯諾,不如說他是不知不覺跟著螢火蟲的光走。 「不好了,5號斷了聯繫,米斯達!」 「距離越來越遠了啊,對方很清楚要各別擊破,是替身使者嗎?」 知道他們有替身能力的幫派,應該沒有了,早在喬魯諾繼承Passione之後,就很少展現這種能力,尤其是在這個世界。 根據性感手槍的說明,現在喬魯諾發現米斯達不見,也停下腳步正在跟5號確認方位,應該也是要趕過來這邊才對,但是5號現在跟自己距離已經拉開,看來那邊已經對喬魯諾動手。 該死,必須趕過去才行。 喬魯諾那小子也是替身使者雖然不用擔心他會被撂倒,但是黑幫可跟一般人不同,尤其他的身分如果一開始就被知道的話。 「就說了這一套不管用啊!」 提著左輪手槍,從暗處謹慎小心的移動。倏地,一個火光往米斯達的方向直線襲來,米斯達很快的閃躲掉。 沒有人影。 濃霧一樣瀰漫,手槍裝了消音器,火花打上來只是一瞬間的事,在這樣一個叢林,用濃霧當掩飾,又有這麼好的視力在晚上行動,對方肯定是個跟自己一樣的暗殺者。 這個時候碰到實力相當的暗殺者來暗殺有點難辦,一方面不知道對方會有多少能耐跟耐心,一方面擔心喬魯諾的情況。 米斯達屏息耐心的等待,等待下一波的攻擊。 暗殺的工作米斯達總是做得特別好,他是喬魯諾身邊的得力左右手,也是組織內的暗殺高手。不參雜一點私人感情,只為了將目標永遠消失,這就是他的工作。 舉著左輪手槍,踩著土壤有些微鬆的泥土,全神貫注在四周的動靜,夜晚的森林毫無燈光,只能靠聲音、氣味辨別方位,米斯達視力一向很好,不用擔心捕捉不到迎擊而來的火花。 然而他卻在黑暗裡看見了忽然掉下來的物體,那是今天早上時,他很熟悉的物品,物品的主人今天還戴著那頂帽子跑來找他,那頂帽子從高處扔了下來,就在高達十幾尺的灌木下,他遠遠的就聞到很熟悉的氣味。 那該死的淡淡佛手柑跟他身上經常貌似會有的獨特親膚香味,還有一點點,常在自己身上出現的那種金屬鏽味。 米斯達回想被流彈打中身體時,肌肉承受不住衝擊,擠壓鑽入柔軟的肌理紋面,伴隨而出的是硝煙金屬跟血管爆破的鐵繡味,米斯達很熟悉那種味道。 他從那頂帽子—-- 「喂—--別開玩笑了,為什麼喬魯諾的帽子在那裡啊—--」 他一直覺得喬魯諾並不適合戴帽子,今天他在教堂看到他的頭髮顏色差點認不出來是他。 米斯達沒有告訴喬魯諾的是,他的金色頭髮閃閃發光,很像那天自己在威尼斯看到的旭日東昇的太陽一樣,他不希望這樣的顏色被掩蓋,所以中午看到喬魯諾戴起帽子,喬魯諾頭上的捲髮被壓下去米斯達其實覺得有點好笑又有點不習慣。 米斯達強迫自己調整呼吸,不要被敵人的招數給欺瞞,米斯達叫出性感手槍。 「喬魯諾有在附近嗎?1號?」 「不行米斯達,我們跟5號無法聯絡上!」 性感手槍擔心的看著米斯達,米斯達上一次心神大亂的時後,是在羅馬競技場跟迪亞波羅的戰鬥,那時後米斯達他們成員小隊的靈魂跟身體互換,米斯達從特莉休手上接到子彈,落下的子彈是不吉利的4,納蘭迦從此天人永隔。 被尖銳的鐵柵欄穿透身體,溫暖的血液從穿透的身體,手掌、小腿、胸膛、肚子上一路流到地面上。 —--然而米斯達那時,看到的是喬魯諾的身體。 米斯達咂嘴一聲,身體卻誠實的往帽子的方向前進,一步一步的,穩定呼吸。 敵方似乎看透米斯達的動作跟行為,從四面八方發出毫無徵兆的火光針對米斯達的方向而來,米斯達霎時躲過其中三發,另外兩發分別擊中左臂跟左小腿,米斯達也在一瞬間就讓性感手槍發出三發,從反彈的方向剛好正中三名暗殺者,暗殺槍手中槍倒地,從倒地的方位米斯達大約知道現在自己至少有六名暗殺者正在等著自己的出現,剛才擊中三名,還有三個人。 「米斯達,喬魯諾的帽子我們從剛才的槍擊戰撿回來了!」性感手槍6號跟7號拖著一頂帽子。米斯達將帽子收到大衣口袋,拉開鴨舌帽的帽緣快速填充子彈。 他一直都是無憂無慮的,想做甚麼就做甚麼,現在沒理由有人把你的老闆抓去當人質你還要跟他們玩捉迷藏的道理。而且你老闆還未成年,一個部屬私底下跟未成年老闆去參加教會,部屬一人回去老闆消失蹤影,這條罪被冠上挾帶私仇拐賣人口可真的是太侮辱我米斯達了! 米斯達舉起左輪手槍,扣下版機,從東北方傳來物體倒在地面的聲音。 『剩下兩個。』 米斯達更是悠閒的再次填充子彈,他這次甚至連性感手槍的能力都不用,再次舉起手裡的手槍,又一個人倒地。速度快的對方一點都沒發覺子彈已經在他眼前。 『最後一個。』 本來夜裡的林間瀰漫的濃霧漸漸褪去,周圍依然黑沉沉的,卻已經聽到夜鶯的鳴唱,本來被雲層遮蓋的天空透著一點點的月光,照射在米斯達早已舉起的槍枝上,而在槍枝上的一點又一點的彩虹繽紛光譜,是不知何時出現的螢火蟲。照亮行徑的發射軌跡。 「你利用特殊香料,來吸引這些小傢伙,藉機把我引來這裡,好對我進行暗殺。」 米斯達隱身在叢林下的暗影處,口氣有些冷淡,又有些不以為意。 「你知道我是誰。」 「所以你動用不少人來壓制我。所以,你幹嘛要對另一個『小朋友』動手?」 米斯達從大衣取出那頂褐色貝雷帽,米斯達沒看到的是,帽子上別著的瓢蟲標誌正從帽緣悄悄的舞動牠小小的紅底斑點的半圓扇羽翅。 「砰—--」 沒有擊中。 但是隨著米斯達推送發射的,不只有單純的子彈,還有那一點一點的彩虹光譜亮點,漂亮的圓弧狀軌跡拉出一條彩虹般的亮點彩帶,隨後化成了一根根錯綜複雜的藤蔓,那是米斯達很熟悉的把戲,他曾經跟貝雷帽的主人一起用子彈將藤蔓送上空去,將製造黴菌的惡魔制裁。 米斯達驚訝看著那熟悉的藤蔓,卻不知道它的原理。也不知道使用能力的主人現在究竟在哪裡。他曾經問過喬魯諾黃金體驗的使用範圍,他只說他的替身能力可以把打到的東西變成有生命的能量體,因為牠是生命體,所以會跟著原本的生物能量體的習性而訂。 隨後藤蔓將一個人甩出來,手上的槍枝也跟著被丟了出來,那是一個看起來極其冷靜的一個男人,他的一隻眼睛用單眼眼罩覆蓋。腳上明顯是被米斯達的子彈打中的跡象。 「你們將『貨』放在哪裡?」 米斯達抵住對方額頭,一邊將甩出來的槍枝武器踢到一旁。 「不過我想你也不會說吧。」 「算了,我們家的『小朋友』在哪裡?幹嘛要對一個小鬼動手?」 「呵…呵呵呵,蓋多.米斯達,Passione的第二把交椅,竟然還關心一個小鬼頭?誰知道?你不是看到了,他的東西在這,也許早已經去見上帝了。」 男人用下巴示意米斯達手上拿著的貝雷帽,聽完男人的說明,米斯達只是送上兩槍打在對方的右臂跟左腳上。 「嗚咕—--」 「都說了第二是波魯納雷夫,我可沒耐心聽你廢話,回答我的問題!」 「—--蓋多.米斯達,你不知道吧,那小鬼被抓時周圍長了很多花跟草,我們組織最喜歡這種小孩,人口販賣可以賣個好價錢—--」 「他在哪裡!」 男人臉上被米斯達用膝蓋重擊,臉上的鼻子估計是斷了,鼻血流到地面,牙齒也掉了,男人看得出米斯達很重視那個少年。 「為什麼你一個殺手要跟小鬼來查這件事?米斯達?」 「現在是我在問你話,他在哪裡?」 正當米斯達正要再次重擊男人,男人趁勢拉住米斯達受了一擊槍傷的左小腿,一個迴身就打掉米斯達握在手上的左輪手槍,並將人壓在下面。 「蓋多.米斯達,你的衝動會將你給害死。」 男人從地上操起他自己那把手槍,先開了兩槍在米斯達的右手掌跟左手掌上限制他不會反擊,並將槍口抵住米斯達的額頭,情勢反轉。 男人從他手中拿走那頂貝雷帽,回以底下的人一記肘擊。 米斯達原本就中槍的左臂被壓在地上使不上力,手上又中了兩槍,傷口正在流著溫暖的血液,臉上被擊中,鼻血跟嘴腔也流滿了鮮血。 「我來猜猜看吧,米斯達?那個小鬼的身分。」 「甚麼身分?」米斯達挑釁的笑了一聲。 「能讓一個Passione的重要幹部陪伴的小鬼,不是單純的小鬼吧?」 「……他就是個笨小鬼。」 「太鱉腳了米斯達—--」 男人將手槍上膛,不打算繼續這場鬧劇,叢林的夜裡空氣逐漸稀薄,本就中槍的米斯達身上的血液流得過快,意識也逐漸消失,他都快看不清楚自己的性感手槍的位置了。 連同金髮碧綠的少年從遠處拿起自己的左輪手槍他都認為是幻覺。 「其他人都以為那小鬼是你在紅燈區物色的男娼,他可是長的很標緻,他是東方人吧?白白淨淨的,組織最喜歡這種小孩了,可是我發現了啊,那小鬼就是Passione的—--」 磅—-- 天空逐漸微亮,鳥群從夜裡的森林竄出,米斯達只是看著男人往自己方向倒下,男人的後腦勺中了一槍,那是自己的左輪手槍所產生的威力。 沒練過打靶練習還能打的這麼準? 米斯達又在胡思亂想。 「果然產生幻覺了。」 米斯達躺著就瞥見了頭髮還是黑色短髮的喬魯諾,根本不是剛才看到的金髮,那雙碧綠的瞳孔在黑夜裡顯得更加晶瑩好看了,他身上的那件大衣只有幾顆鈕扣被扯掉,看起來還像是一件新的大衣一樣整潔,而身上沒有米斯達擔心的金屬鏽味,有的也只是自己口腔內的血腥味道。 「他說的對,米斯達。你的衝動會害死你。」 喬魯諾提著左輪手槍,蹲下查看殺手的傷勢,看到他身上又掛滿怵目驚心的傷口跟鮮血,雙眉緊鎖的臉上益發著淡淡的怒氣。 「這不是等著你來治療嗎?」 米斯達覺得,喬魯諾的表情一直都是同一號表情,他每次都看不透他在想甚麼,但是他發現喬魯諾表情豐富的時候,通常是在看到自己身上傷口時驚鴻一瞥時所表現出來的。 喬魯諾搖了搖頭,只是用他的替身能力「黃金體驗」為他治療。 米斯達似乎已經習慣了黃金體驗帶來的痛覺,好幾次都只是輕輕的低吟,雖然喬魯諾堅持要他脫下衣服治療他還是感到扭捏。 「既然是暗殺者,他身上應該會有我們要的情報。」 「—--我怎麼可能讓Passione查到我的身分!」 正當米斯達治療好已經可以起身,喬魯諾背對躺在地上的男人突然將別在身上的金星標誌跟追蹤器掏出來往地面砸壞並藉機引爆炸彈倒數,下一瞬間,男人拿起被丟到一旁的手槍,發射一顆子彈往喬魯諾的方向過來,再往自己的口腔送上一槍,米斯達見狀趕緊拉過喬魯諾,熟悉的肌肉紋理擠破肌膚爆破血管的感覺再次襲來,那刺眼的紅色黏膩的觸感沾上米斯達的後背上,他都可以想像某個少女真的會怒罵他好幾天。 也不能讓喬魯諾沾上吧,他身上的行頭比自己更加昂貴,這筆錢如果算到自己頭上就麻煩了, 尤其他很不想看到喬魯諾身上沾到血的樣子。 「謝謝你,米斯達。」 喬魯諾皺著眉頭看向臉上沾上血漬的槍手。同時掀起被子彈連同肌膚一起穿透的衣服,並在背後子彈射中的地方用黃金體驗的能力製造出血管幫其治療。米斯達只是喊了聲痛。 「但是請你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 喬魯諾拿出手帕,擦掉比自己略高一點米斯達臉上的髒污跟血漬。 米斯達低下頭錯愕的看著喬魯諾認真的幫自己擦拭臉上血漬,又是那個味道。熟悉的佛手柑及淡淡的玫瑰香跟他身上獨有的親膚味道。 現在他只看的到喬魯諾眼裡的熟悉,黑髮的他看起來就像小自己很多的弟弟一樣,他還是覺得奇怪,一個男人幫另一個男人擦臉,而喬魯諾身上的香味讓他感覺有點不對勁。 「對了,剛才他是不是要引爆炸彈?」 米斯達刻意製造一點話題轉移注意力。 「我用黃金體驗將炸彈計時器變成了蝸牛,他現在會緩慢的移動等我們離開再爆炸。」 「喬魯諾,有時候我覺得你蠻兇殘的,那也是動物欸。你要讓牠爆炸嗎?」 喬魯諾不以為意,他感覺米斯達待會就要說出,蝸牛這麼可愛你怎麼忍心傷害牠,他在一片血肉模糊的男人身上看到胸口上的標誌,胸口刺著兩條蛇跟王冠的浮誇圖騰。 「該物歸原主了。」 喬魯諾從男人手中取回自己的帽子,灌木中的藤蔓也變回喬魯諾身上的瓢蟲別針。 「你的身分,他知道了。」 米斯達看著喬魯諾將貝雷帽重新戴上,回憶起男人最後已經發現喬魯諾的真實身分。現在他還是「汐華初流乃」,如果這個身分被知道的話…。 「請不用擔心,沒有人知道我的身分。」 喬魯諾轉頭看向無意識拉住自己手臂的米斯達,從剛才就注意到米斯達似乎很不安。剛才跟米斯達走岔時,為了讓「探測器」帶到米斯達身邊,他故意佯裝成在教會走失的一般少年,藉著對方要把自己當成人質,我也故意在媒介上做了一個飄蟲圖樣的「探測器」找到米斯達正確方位。 「我不會有事的。」 看著米斯達似乎非要一個答案,喬魯諾只是將手放到他抓著自己手臂的手上,拍了拍後只給了一句話。 「剛才我已經找到他們的運送路徑,那是一個通往教會放置棺墓的通道。而在這個名為教會的製毒廠就是在這片灌木的秘密通道進行,再由那些來教會的未成年少年少女散播。過不久,國家的追緝毒品小隊就會發現。」 「現在他們已經把公爵的遺體運到英國了?」 「不,只差一步。我相信已經攔截下來了。」 喬魯諾看著天空漸亮,鳥鳴聲也慢慢出現。 而通往碼頭的路上,有生化武器病毒攔截走私團,根本不用擔心。 —————————————————-- Notes. *Agnus Dei, qui tollis peccata mundi, miserere nobis:羔羊頌彌撒聖餐禮祈禱文/感謝噗友Tei提供 *實際餐廳參考:Cannoli(奶油甜餡煎餅卷)-pai pai cannoli 這是一種用脆口油酥麵皮及奶油甜餡所製成的甜點,起源來自西西里島巴勒摩,算是西西里的代表甜點。 *Cappuccino(卡布奇諾):義大利人認為卡布奇諾或咖啡牛奶是小朋友或觀光客在喝的,尤其過了早餐時段很少義大利人會點此種飲料,如果真的要點可以點caffe macchiato(瑪琪雅朵咖啡),這就是米斯達聽到喬魯諾點卡布奇諾覺得很莫名其妙。 *午餐時間:通常義大利午餐時間:1230-1430,義大利人的早餐基本上會有一個世界無敵甜的布丁(我記得是多到爆炸的砂糖+蛋)-來自友人經驗訊息,喬魯諾點餐的布丁+咖啡都是早餐的標配 *「不知不覺會讓我想照著他想的去做。」原作動畫白色相簿原話。 【香氣參考】 ▌品牌:Acqua di Parma ▌地址:微風信義2F /台北市信義區忠孝東路五段68號2F ▌營業時間:11:00-21:30 義大利香水品牌,最具魅力的是創辦人堅持將義大利的陽光與海裝在香水裡,讓全世界都可以認識耀眼明亮的義大利。其香味主要以佛手柑為基底,花果香味都是採取當季自然萃取。 *喬魯諾印象香水參考:Le Labo Bergamote 22、Acqua di Parma 玫瑰 *米斯達印象香水參考:Acqua di Parma Club *喬魯諾出席拍賣會使用香水參考: Acqua di Parma 無限木蘭 *米斯達治裝特莉休使用的香水參考:Acqua di Parma Ⅰ 、Ⅱ茶花女、杜蘭朵 *米斯達前往教會使用的香水參考:Salvatore Ferragamo BRIGHT LEATHER菲常風格男性淡香水 ※某些香水可能有停產(產季已過)可能,建議可以先致電給Acqua di Parma 諮詢 ****第3章_休假時間**** ﹌﹌﹌﹌﹌﹌﹌﹌﹌﹌﹌ Summary . 我想寫點關於喬魯諾還是少年的描述。 他身上背負的東西很沉很沉,那是他一輩子也甩不開的命運。 米斯達是一個會默默承受喬魯諾黑暗的人。 大概是這種感覺。 ﹌﹌﹌﹌﹌﹌﹌﹌﹌﹌﹌ 緝毒大隊的沛德羅跟保羅署長,一同出席在媒體記者會說明緝毒一宗教會唆使未成年青少年播毒,也查獲教會通道秘密製毒的證據。 他們口中無數次提到的金髮少年是這次破案的關鍵,所有媒體跟市民都爭先詢問少年的身分,然而僅有少數的人才知道。 「GIOGIO,下次行動務必先告訴我!真是的,你們一個個都是這樣,不是都說過不要到第一線嗎,這種事情交給我們就好了。」 喬魯諾看著自己交給福葛的鑰匙,那是一把金色閃耀著綠寶石的鑰匙,他現在正安靜的躺在一只絨毛禮盒的內襯裡,想必是福葛細心又謹慎的保管起來再交給自己。 下面是一封他那天交給米斯達的信封跟文件,日期劃了一條線已經改掉了另一個日期,上面有著Passione的落款,旁邊還有小小的、細細的,福葛漂亮的45度角正式簽名。 「最後收尾工作辛苦你了,福葛。」 福葛那天在宅邸盯著那本寫上16X55,答案卻是荒唐的28的算式作業本,作業本已經泛黃,天色正剛要亮,也許再一段時間。 福葛經常失眠,這天的失眠情況更嚴重了,以前他總是會忙完工作後,洗上一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吞幾顆安眠藥,然後才在上床前看幾本書助眠。 今天他無論如何都無法闔上眼。尤其在收到特莉休傳過來的照片之後。 在福葛正要闔上那本作業本,他看到出現在窗外的一枚花瓣,淡淡的花香味漸漸覆蓋在房內,福葛撥了通電話跟對方說了甚麼,披上自己那件大衣就走出宅邸。 在那本作業本上的算式上的28數字旁,是用漂亮細細的字體畫上格子乘法算式,再將數字「0」圈出代表有其意義並非代表「毫無意義」的正確答案。* 「意圖將公爵棺墓走私的組織都已經交給緝毒小隊。抱歉,紫煙還沒辦法很好控制,解決了幾個小流氓,還好有留下聽從指揮的活口。」 「並不是沒有意義,一般人看不到替身。也許你的能力可以讓某些暗地參與的組織感到恐懼。」 喬魯諾淡淡的跟副手說明情況,當天跟米斯達一起到達碼頭時,早就已經擠滿媒體,福葛很擅長跟他們打交道,走私團在所有人面前竊取公爵棺墓,緝毒小隊到場後從裡面找到非法毒品,人贓俱獲。 「某些教會還特別請示上帝是不是天譴降臨呢。」 福葛攤了攤手看著坐在辦公桌後面的人,他金色的頭髮在透著陽光底下更顯得金碧輝煌,福葛總有一種錯覺,認為喬魯諾就像是上帝降世來原諒自己的罪過一樣。 「聖勒尼亞教會目前情況如何?」 「緝毒隊已經處理好了。涉案的主教也已經坦承,而那些年輕的吸毒散播者已經聽從你的指示,轉交給戒毒基金會協助。」 喬魯諾聽完點點頭。 「查到了嗎?」 喬魯諾看了一眼福葛,不容置疑的眼光直逼福葛。 「查到了。多虧波魯納雷夫先生的資源,資料我們也攔截下來了。」 福葛說著將手上一台筆電遞給喬魯諾,畫面是喬魯諾在男人胸口看到的兩條蛇跟一頂王冠的浮誇圖騰,在右上角寫著「桑德耶魯家族」的字樣,家族的關係人也一一排列下來,精密到出現地點都有詳細既載。 「他們的暗殺成員,就是你們遇到的那名可憐鬼,是金星一級的暗殺高手。也是暗中跟公爵策劃毒品走私的牽線人。他們組織是最近才活躍起來,因緣際會認識公爵才蠱惑交易。」 福葛一邊說明一邊觀察喬魯諾的神色。他還記得他在碼頭遇到喬魯諾時,他的眉頭緊鎖,一雙綠色瞳眸只是盯著鬧哄哄的走私船現場。 「福葛,能再次麻煩『你們』完成這次任務嗎?」 那雙綠色瞳孔看過來的神色,福葛一瞬間屏息倒吸一口氣,如果喬魯諾要自己完成任務,他知道那個原因是甚麼。上次跟席菈E他們一起拔除毒品小隊是因為對方是替身使者,這次不同,他們是普通人,卻也不是甚麼好人,跟自己一樣,卻更加無可饒恕。 「一個星期。」 福葛嘆了一口氣,他決定不要去思考喬魯諾跟這個充滿犯罪的組織之間的善惡黑白問題,他只要服從、效忠喬魯諾,這就是他在伙伴墓前起誓的誓言。 「我會用一個星期完成這項任務。GIOGIO,請你這一個星期,不要單獨行動。」 ***** 在那不勒斯的某條街道裡,它顯得窮酸,又像是沒人居住,外面總不乏有不良少年跟地痞出入,通往這裡的有一條向上走的小徑,牆面被畫滿了五顏六色的油漆,一幢在大樓夾層的房舍冷不防出現在眼前,房子的顏色是籠罩在陰影處的灰,窗邊用厚厚的窗簾遮住,只有一扇小小的窗,它小心翼翼的探出頭。 前往房子的地面是凹凸不平的石頭地,黃色的土灰看起來就像是每家每戶都會在廚房製作的義大利麵麵糰的黃粉一樣。 現在的時間,是早上9點整。屋內,在沙發上,是一名戴著箭頭紋格帽子的男人正蜷伏著身體在沙發上睡得正香甜。帽子有些歪斜,地板上的是凌亂的襪子、衣服,而男人光裸的身上蓋著一條薄被。 唰—-- 厚重的深色窗簾突地被拉開,窗外的陽光直灑進來冰冷的屋內,放在窗台的植物無精打采的垂著頭,一隻手指輕觸有些枯萎的葉脈,植物彷彿注入生命能量似的,緩緩生長綠葉並讓自己的黃色花瓣向著太陽的方位抬頭挺胸。 刺眼的光線曬在眼睛上,朦朧中看到窗外照射的陽光,閃閃發光。 緊接而來,是烘焙的麵包香氣,那味道是他在樓下轉角Mageti(瑪珈提)最愛吃的原味可頌,還有最吸引人的咖啡香。 米斯達這幾天都在休長假,在家裡時他會看書打發時間,但昨晚他出門去溜達,吹吹風、看看海,在路上跟幾位漂亮的女觀光客介紹那不勒斯的歷史跟古蹟,在一家餐廳吃一頓晚餐。 幾乎休假的每一天,他都這樣渡過,只是昨晚回來的比較晚,他去了一趟酒吧,他就是忽然想去喝點酒精。 米斯達睜開他厚重的眼皮,看到窗簾被拉開,暖烘烘的陽光曬進他黑沉沉的眼裡,他不禁又閉上眼。他拉了拉身上的薄被,覺得溫度真是適合再好好賴一賴床,他申請了長達一個多月的長假。而喬魯諾也准許了,當福葛將日期改到自己想要的日期並惡狠狠的簽上他的簽名,米斯達開心的都想跳舞了。 「米斯達?」 剛才米斯達用眼角瞄到了餐桌上放了他最愛吃的那家店的可頌麵包,還有咖啡機傳來的香氣,『或許是麵包店傳來的香味吧』,他想到每次去麵包店,老闆總會親切的多塞幾顆麵包給他,還有老闆的女兒,一頭俏麗的短金髮跟一張可愛的小臉總會充滿朝氣的跟他打招呼。他覺得很像誰,都一樣像是一顆炙熱的太陽一樣,另一個卻空有一頭金髮卻冷冰冰的。 現在連幻聽都有了,他是不是特別餓?但昨晚實在太累,睡到中午再去用餐吧,米斯達想。 ***** 翻書頁的聲音傳來,又停頓了好一陣子,才又繼續翻頁。 現在時間是13點05分。屋內傳來淡淡的,米斯達很熟悉的味道,那是義大利盛產的佛手柑跟他總是在某個人身上才聞的到的淡淡香味,他記得曾經在哪裡聞到過。通常回憶並不是太愉快。他總是擔心這個味道哪一天會消失,就像是他曾經早已聞慣的那個人身上的那不勒斯海洋的味道一樣。 「——米斯達,肚子餓了,我們餓了。」 「2號,請你再等等,讓米斯達好好休息。」 「喬魯諾,你要進廚房嗎?」 「——快阻止他,不要讓喬魯諾進去廚房!」 米斯達聽到了性感手槍2號、5號、1號的聲音,他都忘了他的性感手槍有準時吃飯的習慣,1號說誰要進去廚房?米斯達艱難的睜開雙眼。 「米斯達醒了!哇——快阻止喬魯諾,米斯達!」 5號哇的又哭出來,好像房子要被燒了一樣。米斯達聽到廚房傳來鍋碗瓢盆敲擊的聲音,眨了眨雙眼,頭痛的無法思考,現在很不妙對吧?——米斯達想。 拉開蓋在身上的薄被,米斯達前進廚房。 米斯達傳來有點難聽又可怕的尖叫聲。 ***** 「喬魯諾。噢天啊,喬魯諾。你怎麼會在我房子裡。」 米斯達有點難為情的看著眼前一臉豪不在乎上一秒不經意看到他一絲不掛的喬魯諾。他永遠記得那頭金髮的主人將頭轉過來時,喬魯諾剛好看到自己的某個部位,認真盯著看。 他也才發現,他身上並沒有穿。 帽子倒是有戴。 「米斯達,我想你應該先用餐。」 喬魯諾坐在米斯達對面,餐桌放了樓下轉角處Mageti麵包店的可頌,還有一杯濃縮咖啡。 還有一盤,看不出甚麼形體的可能是披薩的食物。 「喬魯諾,我說過披薩裡面不要亂加東西,天啊,你到底加了甚麼!」 為什麼要把果醬也加進去披薩?臘腸跟草莓果醬?天啊,他永遠不知道喬魯諾到底以前都是吃甚麼長大的。 「我需要在你這邊借住一星期。米斯達。」 米斯達安靜的將餐盤擱在一旁,拿起一旁的可頌咬了幾口再喝一口咖啡。 他剛才似乎聽到了「借住」的字眼,米斯達想起昨晚到酒吧喝了酒精,他看到一個髮色跟髮量長度很像喬魯諾的女人,他記得跟她抱怨很多關於喬魯諾的事情。 例如明明只是小鬼卻要裝得像是大人一樣,明明才16歲卻要跟一群老狐狸應酬;做做樣子的假單他也會很正經的簽上那好看的45度角的花瓣歌德體再放進信封跟封蠟再轉交給自己;還有在教會時,自己身上的香水跟螢火蟲的安排都是他刻意營造的蹤跡,米斯達說他很害怕哪一天那個人也會消失。 「米斯達,我說我要借住一星期。」 喬魯諾靜靜看著米斯達將他買來的可頌跟自己沖泡的咖啡吃完喝完,再次說明。 「『好,沒問題』。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嗎?喬魯諾。」 看著眼前明明不喝咖啡,卻拿著咖啡杯喝可可的喬魯諾只是對自己點了頭。 他完全搞不懂,他這種破地方有甚麼住下來的理由,不在金碧輝煌又滿是保鑣的戒備森嚴的宅邸,來他這裡的小破屋有比較安全嗎? 「我不會打擾你的。」 「你沒搞清楚吧喬魯諾,我現在是休假吧,福葛出去執行任務怎麼就把你丟給我了,我看起來像是你的保母嗎?」 喬魯諾皺了一下眉頭。似乎對這句比喻感到不解。 「你當然看起來不像保母。畢竟米斯達你是男的。」 「喬魯諾?」 「七天,這是福葛給出的期限,這七天我不會出席任何活動跟會議。」 米斯達嘆了一口氣,他認輸。 「我得先聲明,我是不會照顧你的,喬魯諾。這一星期我也不會一直跟你待在一起!」 他可不想休假期間還要照顧他的老闆,尤其他還未成年,不管去哪裡都很麻煩吧,他可不想讓他的老闆看到自己出入紅燈區,這可不是一個成熟的大人給未成年青少年的震撼教育。 不對,他一個流氓想這種事情幹嘛。 「好。米斯達。你應該吃午餐,而不是麵包。」 米斯達決定了,他必須先帶這小子去一趟餐廳跟超市,告訴他,真正的食物是甚麼,還有補滿食材在自己的冰箱。他不想看到自己的草莓再次出現在披薩上面。這就跟不知道哪個商人發明的夏威夷披薩一樣,簡直對披薩是一種侮辱。 ***** 在超市的冰櫃前,有一台購物車,放滿了各式各樣的冷凍食品。 米斯達發出了好大一聲嘆息,然後將上面的冷凍食品,原封不動的一盒一盒放回原位。 「你是吃冷凍食品才會長不高吧?」 「米斯達,我們血統不一樣。」 他一點都不想知道他的血統問題,喬魯諾曾經說過自己是英國跟日本的血統。等等,他說過他的親生父親有195公分吧? 那他也會長到那個身高嗎?噢,感覺真不痛快!喬魯諾這小子會比我高!? 「請問你剛才是不是在想甚麼很失禮的事情?」 「咳,沒有!聽好了,喬魯諾。你不能吃冷凍食品。你還在發育,你別老是吃這種沒營養的。」 「我已經16歲了。老實說,我對我現在的身高非常滿意。」 米斯達把最後一盒冷凍食品放回超市的冷凍庫,推著購物車在蔬果區挑了好幾樣蔬果,再到麵食區選了幾包麵粉跟調味料,最後到葡萄酒區。 「米斯達。」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感受到喬魯諾在他後面用他那雙碧綠瞳孔死盯著自己吧,我就想買瓶葡萄酒回家喝啊小鬼! 最後米斯達在咖啡區買了幾包咖啡豆跟幾罐牛奶,並且讓喬魯諾在外面等,他們今天是開車來的,剛才是米斯達開的車,他讓喬魯諾先去把車開出來。 永遠也別問未成年為什麼可以開車。 喬魯諾在駕駛座上等著米斯達,他剛才偷偷瞄到米斯達往購物車放了一個包裝低調的小盒子裝的東西,他當然知道那是甚麼,這對他來說還太早,米斯達也說過,這幾天他不會總跟自己膩在一起,他要去哪裡也跟自己無關,喬魯諾決定把盒子上明顯跟他所看到不合尺寸的數字拋於腦後。 —– 已經切成合適大小的章魚塊正在熱鍋上等待熟透。 米斯達用了大半天的時間,把家裡的冰箱全部都鋪滿食材,他也將部分麵團擀成了圓形狀,他作了幾張餅皮,手抄了幾頁關於沙拉、披薩、義大利麵的食譜。 流理台上的各式各樣蔬果在喬魯諾手上毫無疑問的宛如像是在開外科手術般的綻開各式刀工技術,動作流暢的讓在一旁擀麵糰烹飪熟食的米斯達瞠目結舌。 準備好所有食材的備料,米斯達將食譜跟房子的鑰匙交給喬魯諾,他說今天有「重要的事」,喬魯諾接下鑰匙,看著米斯達在傍晚的時間出門溜達去了。 喬魯諾看著章魚塊已經熟透,接著將備料的蔬果灑上去,依照米斯達的食譜,放上橄欖油、薯泥、羅勒,再準備一點芝麻葉備用,攪拌擠上檸檬汁,放置半小時到一小時。 做完這些,喬魯諾看了一眼時鐘,晚間十點。 以前在Passione的宅邸,這段時間喬魯諾不會用餐,他會持續處理手上的組織問題到晚間,福葛會在晚間大概午夜前強迫安排私人廚師讓喬魯諾用餐。這樣的作息已經漸漸成了習慣。 米斯達的房子很簡單,從石階樓梯上來進門後,映照在眼瞼的是豐富的泥土色牆面,米斯達的房子沒有擺放任何自己的照片,只有唯一一張在客廳的壁爐檯擺放一張曾和以前小隊合照的照片。 相框上緣連一點灰塵都沒有,跟壁爐上緣已經積了一層灰相比,米斯達一定很珍惜這張照片,即便喬魯諾並沒在照片裡。畢竟當時喬魯諾是掌鏡人* 。 房子只有簡單玄關、客廳、廚房、臥室,尤其米斯達特別喜歡從臥室的窗戶看著朝陽下的樹枝或雲層流動的模樣* ,這裡的窗景著實可以說得上愜意,雖然他老說自己的房子破爛,屋內卻很整齊乾淨。 客廳是一張三人座的牛皮沙發,那是一張很突兀的暗紅色沙發,上頭還有一條卡其色的毯子,沙發前面有一張長方形的玻璃桌,上面還放著從麵包店帶回來的可頌。 喬魯諾將餐盤放到桌上,慢慢吃起他的晚餐。 喬魯諾吃完晚餐將碗盤收拾好,將調味罐一一擺放到廚房的櫥櫃收納, 接著打開冰箱,現在冰箱已經擺滿食物,比較多的是切丁的蔬果,以及可樂,在冰箱的底部,他看到一盒盒的透明圓弧狀,裝載著甜膩滑順口感以及焦糖口味的布丁,上面還用一張小字條寫著自己的名字,喬魯諾愣了一下,默默的拿起一盒放到自己手上。 來到米斯達的住處,喬魯諾並沒有跟任何人講,Passione雖然是一個組織,但身為首領也並非要一直待在組織。至少喬魯諾是這樣的一個首領,福葛跟波魯那雷夫也很清楚,所以只要喬魯諾不在組織,就會由兩名親信協助。 這幾天的活動跟會議,甚至不需要喬魯諾自己推遲,福葛早就已經在出發前,將他的行程全部一個不剩的取消,完全不需要他擔心。 福葛雖然目前任務在身,卻也時常隨時回報狀況。而組織目前,還有波魯那雷夫,SPW財團號召的力量總是很可靠。 房子的燈光是瓦數較低的燈泡,亮度比起Passione在宅邸的燈泡總是有差,義大利的供電來自德國* ,電費昂貴,屋內的燈泡是小瓦數的黃色燈光,屋內光線看起來卻極具別緻浪漫,喬魯諾坐在沙發上,邊翻書邊捧著手中的布丁一口一口送進嘴裡。 ***** 米斯達回到屋子,就看到蜷縮身體躺在沙發熟睡的喬魯諾,桌上是攤開的書頁,中間還放著一只楓葉書籤,還有吃得很乾淨的布丁盒。時間已經是凌晨2點過後。 心裡想著丟下他一個人跑出去好像自己變成壞人一樣,米斯達搖了搖喬魯諾的肩膀,想把人搖醒。 「不要在這裡睡,喬魯諾。」 米斯達回憶起有一次跟大夥還一起保護特莉休時,大家都是輪流站崗,喬魯諾是在自己之後的第二棒,當時米斯達去敲響他的房門時,喬魯諾馬上就醒了,當時米斯達就猜,他應該一整夜沒睡吧。 後來在整頓Passione整個組織,那些天跟喬魯諾在進行領地整合,遇到夜間行動,喬魯諾都是淺眠的那種類型,跟現在躺在沙發上叫不醒的喬魯諾差很多。 米斯達搔搔頭,喬魯諾傳來規律的呼吸聲,——他的睫毛果然很長。 蹲下看著喬魯諾的睫毛,難得的機會,米斯達只是看著熟睡的金髮少年,他對喬魯諾的印象留在他總是用那雙碧綠瞳孔將一切黑暗收進他那雙晶瑩剔透的眼眸裡,不管發生多大的事情,他都會不動聲色的處理。 米斯達用手揉了揉躺在沙發的金髮少年的頭髮,他一直覺得喬魯諾很纖細,精神面卻很強大,而且他明明還沒成年,卻已經是帶領組織前進的首領。希望他可以在這條路上風平浪靜,也許是他潛意識裡對布加拉提的死亡產生的恐懼所帶來的影響。 「小鬼就應該在床上聽故事睡覺。」 米斯達決定要讓出他那張說不上柔軟但至少也足以在深夜慰藉自己的單人床鋪,他將手臂往喬魯諾的脖頸圈,馬上就聞到他很熟悉的香味,每次只有在他身上才能聞到,那天夜裡他從貝雷帽聞到的味道跟鐵鏽味,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頭皮發麻到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 喬魯諾很輕,他是不是都沒在吃飯?眼睫毛一如既往很長。喬魯諾睡得很熟,呼吸均匀,夜裡的溫度驟降,米斯達不經意碰觸到他的臉頰,那是冰冷的雙頰,似乎在沙發上已經睡了一陣子,薄唇在光線下卻顯得很蒼白,希望他能沾上一點該有的紅潤,至少總是能倔強的跟自己拌嘴 至少能總是強詞奪理的說服我乖乖照著他說的做。 冰冷的薄唇就像是地窖的冰冷一樣,唇瓣碰觸時,又像是熾熱的火花,佛手柑及玫瑰的味道縈繞在周圍,隨即分開的兩張嘴像是輕啄的鳥類間的招呼。 喬魯諾醒來時,窗外傳來鳥鳴聲。 而他正躺在陌生的床上。 —————————————————-- Notes. *義大利小學生學數學算式跟台灣不同,小學算式的「0」是沒有意義的,所以如果出現0會直接刪除。詳細可以參考格子乘法。之前有放在噗浪,可以參考:關於納蘭迦怎麼算出16X55 =28 *來自不知恥紫煙書頁內頁第一頁照片 *看著朝陽下的樹枝或雲層流動的模樣:動畫原作原話 *義大利供電大多來自其他國家,尤其以德國為主,電費昂貴,部分地區會特地更換瓦數低的燈泡減少用電量 ****第4章**** ﹌﹌﹌﹌﹌﹌﹌﹌﹌﹌﹌ Summary . 米斯達,半夜不要再找你的小黃書。 還是我: 米斯達你為什麼不讓性感手槍幫你找你的小黃書。 (性感手槍’s:我們晚上要睡覺!) 這章有個魯諾耍心機的喬段,請大家可以找找, 為了約會也不是這樣,米斯達真的很好拐。 (提示:動畫第一集) ﹌﹌﹌﹌﹌﹌﹌﹌﹌﹌﹌ 第二天,喬魯諾醒來時,已經是早上的八點鐘。 臥室是米斯達的,無庸置疑。 他低頭就看到床底有雜亂的雜誌,卻有一層厚厚的灰塵,喬魯諾下床看到床頭櫃上有一張紙條,那張紙條的文字他很熟悉。 往浴室走去的路上,房間貼了幾張海報,喬魯諾並不認識這些報上人物,有一面牆面的顏色明顯跟一邊牆面略為不同,似乎有甚麼東西被取下來,那一面牆面更為乾淨也更明亮。旁邊疊放捲起來的海報,從捲起來的一角喬魯諾看到女性的特徵,他似乎知道為什麼要取下來了。 梳洗完畢,喬魯諾想到自己並沒有合適的換洗衣物,正打算穿回原本的衣物,卻發現衣櫃上已經放了一套乾淨的衣物。 尺寸當然不合,太大件了。 米斯達似乎有回來,留下一張紙條說他這幾天不會回來。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問米斯達,現在來吃早餐吧。 喬魯諾很享受這樣的時光,他拿起餐桌上麵包坊剛出爐的麵包咬了一口。 順便從米斯達床底下拿了一本雜誌,最上面是一本擁有色彩豐富的旅遊書,喬魯諾想,有空他可以出門逛逛。 ***** 「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少女雙手抱胸,強勢的態度貌似隨時都可以對他眼前的人來個鎖喉格鬥技巧宣示她的怒氣。 「所以說,我老闆現在在我家,特莉休,讓我去妳家吧。」 米斯達坐在咖啡廳的窗邊椅子上,這是個很隱密的角落,光線充足卻也方便談話。 窗外還有綠意盎然的綠色植物,桌與桌的間距是很符合單獨談話的空間,桌上一如既往是一杯濃縮咖啡。 「喬魯諾在你家?」 特莉休向服務生點了一杯咖啡跟一份麵包。 身體向前傾探問,眼裡是抵擋不了的探索八卦的好奇精神。 「米斯達快樂的休假被打亂了,特莉休。」 「快樂的休假被打亂的米斯達,現在不在家保護老闆出來喝咖啡好嗎?」 「妳知道我的狀況,特莉休。」 特莉休轉了一下眼珠,喝了一口服務生遞過來的咖啡。 她注意到今天米斯達看起來很憔悴,衣服也佈滿皺褶,哇——身上有很濃的酒味跟在酒吧才會聞到的香水味。米斯達又出去酒吧搭訕女孩子了吧。 昨晚特莉休就接到米斯達的電話,米斯達在電話另一端好一陣子都不說話,半夜接到電話,特莉休耐心等了一段時間,就問是不是因為喬魯諾,米斯達才像是洩了氣的氣球一股腦兒劈哩啪啦說個不停。 「你應該回去。這不像你。」 「哪裡不像我。」 「你當初跟著布加拉提是為了甚麼?」 「喂,特莉休。這時候提布加拉提——」 「是你選擇了喬魯諾。」 少女的眼神很堅定,她就在現場,就在羅馬競技場,她曾經看著他們兩個人,手無寸鐵的金髮少年的話語就像一層又一層的枷鎖,卻又一字一句的敲擊持槍準備扣下版機的米斯達的那顆鐵石心腸。 ——米斯達選擇了喬魯諾。 就像她自己選擇了布加拉提一樣,那個始終過分的拋下他們的人,將希望跟絕望一起帶走,卻又把無限的未來送給了她。溫柔的過於過分。 「你不能再失去他。」 米斯達啞然,他心中總是對布加拉提的離去感到後悔,卻又因為他選擇跟隨喬魯諾感到愧疚,他知道喬魯諾的決定,是為了實現「夢想」,但米斯達卻發現喬魯諾已經不只單純的因為這個夢想而放棄他所擁有的一切。 踏入這一條路,沒有回頭的選擇。 「既然你都知道該怎麼做,或許你現在該去接你的老闆了。」 「接?接誰?」 特莉休將視線放到咖啡廳外頭的貝利尼廣場(Piazza Bellini)*的文森佐·貝里尼 (Vincenzo Bellini) 詩情浪漫的雕像下,米斯達隨著視線看過去,那一頭金髮閃閃發光,頭頂的三個螺旋捲髮特徵太過於明顯,正有兩名到三名女人纏著他,他露齒而笑的笑容是專門對外營業用的招牌笑容。 「他在這裡做甚麼!他不知道他自己是目標嗎!」 「我從剛才就想說了,米斯達,你身上有一隻幸運瓢蟲。」 「特莉休——!!」 米斯達看著那隻小巧的瓢蟲往外飛去,他太清楚這個把戲,將幾枚里拉放在桌上人就跟著瓢蟲跑出咖啡廳,他得要好好給那小鬼訓話才行。 「因為太有趣了,就沒跟你說了。」 少女繼續享受她的咖啡,今天下午經紀人會過來接她到附近的音樂學院工作,這段時間她要好好享受。 ***** 喬魯諾出門的時候,除了身上的那件過大的喀什米爾毛衣跟過長的牛仔褲之外,還套了一件他從宅邸穿過來的黑色風衣。 米斯達從遠處就這麼覺得了,他竟然將自己的衣服穿出不同格調,特別好看帥氣的那種,身邊纏著他的女人也是這樣才纏著他吧。 喬魯諾幹嘛還笑得這麼開心,對我們可沒這麼笑過啊。 「吶吶,你一個人嗎?」 「跟我們一起去玩吧~」 「要過去站著喝一杯啤酒嗎?」 漂亮的幾名附近女大學生用很老練的搭訕方式纏著眼前的喬魯諾,像是一個食物在眼前一樣,恨不得將人吃乾抹淨。 「我的約會對象已經到了。抱歉。」喬魯諾往女孩的後方瞄了一眼,揮手露出最好看的笑容,女孩們回頭看了一眼向金髮少年走來的男子,小聲的竊竊私語,笑著跑開現場。 「你在這裡做甚麼!」米斯達與笑著跑開的女孩們擦身而過,一上前就把喬魯諾往其他地方拽。 「要一起吃午餐嗎?」喬魯諾看著米斯達,淡淡的笑問。完全沒理會米斯達的焦慮。 「不要亂跑啊喬魯諾!你怎麼連偽裝都沒做就跑出來!」 「偽裝起來你就認不出來了,我是來找你。米斯達。」 米斯達發現,他好像拒絕不了喬魯諾。 ***** 露天座台,放了一盤薄切生牛肉片(Carpaccio)、兩盤義大利麵、兩份蘭姆巴巴* 。 「福葛遇到狀況了?」 米斯達拿起餐桌上已經倒好的紅酒酒杯,皺了一下眉頭。 「沒有。」 喬魯諾很自然的拿起紅酒,回答。 米斯達的眉毛越來越皺了,他招來服務生,點了一杯氣泡水,把喬魯諾手上的酒杯換掉,接過手的紅酒現在正在他的手上,賭氣般的馬上一口喝完。又將一份蘭姆巴巴替換掉,換了一份那名年輕小教父喜愛的布丁。 金髮少年只是將氣泡水輕輕拿起,輕啄一口。 「福葛進行的很順利。」 「那你也差不多該回去了吧。」 「福葛還沒回來,我就順便當作渡假。米斯達,可以請你帶我逛逛嗎?」 「你想去聖嘉勒聖殿?」 「或許我們也可以先去聖多梅尼科馬焦雷廣場(Piazza San Domenico)*?」 「你是想去吃冰淇淋吧,小子。吃飯。」 對方只是聳了聳肩,開始拿起叉子捲起跟他髮型一樣捲度的麵條進食。 「還有喬魯諾,就算你偽裝起來我也找得出你。」 金髮少年愣了一下,他的槍手還在耿耿於懷剛才他的玩笑話,他繼續捲起他手中的麵條。 「我相信。」 米斯達下意識去瞄了一眼喬魯諾弓形狀的脣形,豐厚線條勾起的幅度恰到好處,跟昨晚那雙冰冷的薄唇差很多。現在那張嘴上還沾上一點醬汁,看他吃得很起勁,好像沒注意到。 「米斯達?」 一條白色紙巾正按在喬魯諾的嘴唇上,上面壓上了義大利麵的醬汁,還有柔軟的觸感。 ——無意識的,這是無意識的。 「沾上了。你注意點儀容吧,又沒人跟你搶。」 抽回手上的紙巾,不安地將紙巾一摺又一摺的摺好疊在桌上,又喝了一口紅酒。原來是甜酒,他現在後悔剛才沒有先點餐前酒,至少味道可以烈的讓自己忘掉自己的手做了甚麼蠢事。 用餐完,米斯達看到了,他眼前的金髮小子手上還拿著一本旅遊書,他是真的要出來玩的。 剛好今天聽特莉休在音樂學院有活動,他們才能約上一面,原本米斯達想跟特莉休提出讓他去布加拉提留下的那棟城郊的房子,去打掃整理整理也好,看特莉休最近也很忙,總是沒時間去打掃房子的吧。 ***** 「前面斯帕卡那波利街(Spaccanapoli)* 再走一段就到書上寫的聖嘉勒聖殿了。 」 「我沒來過。以前住在那不勒斯,沒有跟朋友去過其他地方,這裡很不一樣。」 「哦。行吧,那就由我米斯達帶你去逛逛吧!先說好,待會冰淇淋我要選草莓蘭姆酒* !」 米斯達帶著喬魯諾在幾個旅遊景點觀光,到了最負盛名的冰淇淋店,米斯達毫不猶豫的給自己點了草莓蘭姆酒以及巧克力開心果給喬魯諾,吃完甜點他們又在教堂參觀幾處遺跡。 這幾天他發現喬魯諾也有像個一般少年一樣有挑食的問題,他不喜歡吃鳥禽類的食物,尤其是鴨肉,冰箱內的部分食材米斯達給自己燒了一桌菜餚,因為喬魯諾根本不領情。 他喜歡問喬魯諾問題,包含他的幼年,他很好奇他明明是混血,為什麼還能這麼融入義大利,對於他提到的崇拜者,米斯達感到非常帥氣,至於米斯達的提問,喬魯諾會很仔細傾聽再用他優雅有禮富含別有用心的語調回答米斯達最後已經有點越界的提問。 每晚等到他們回到那棟即便夜裡也還是點著小燈泡的屋子,已經是將近半夜。 「嗯——」 洗完澡後的米斯達聽著浴室傳出來的水聲,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事。 打定一星期不跟喬魯諾那小子膩在一起,卻在之後的幾天裡幾乎膩在一塊,而且還是故意躲他的情況下,他知道喬魯諾是來他這裡避風頭,他也知道他肯定已經做好防護措施,然而米斯達內心的職責效忠般的血液就是會不知不覺要保護他,不知不覺他就陪在喬魯諾身邊了。 「我洗完了,米斯達。」 喬魯諾金色的頭髮在水氣下顯得服貼,他自豪的三個捲度的髮型放下來後,整個人氣息也更不一樣。身上的棉衣一樣是米斯達準備的,至少那是米斯達預先準備好的衣物。 從浴室探出來,就看到米斯達正在沙發椅上沉思,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動靜。 他逕自坐在沙發椅另一側,心裡想著,今天應該要睡在沙發椅上,畢竟米斯達的臥室的床鋪是單人床,兩個男人實在睡不下。而他並不認為自己有資格睡到那間臥室裡。 關於那晚的事,他也想找米斯達問問。 喬魯諾覺得米斯達現在的表情很有趣,剛認識布加拉提小隊時,米斯達是第一個接納他的人,他曾經跟自己說過自己就像是他的幸運男孩。喬魯諾內心充滿很不一樣的感受,他從沒有過這種心情,他不知道那是甚麼感覺。 ——充滿貪瀆無藥可救的世界原來還有這麼一個純粹的靈魂。 在威尼斯那一戰,喬魯諾就發現了,米斯達的魅力,還有與他相契合的想法,在他的16年人生裡從來沒有遇過。他總是一逕認為,在貪汙腐敗的這個世界裡,每個人都是自私又無可救藥,連普通市民的生命都可以犧牲,而米斯達卻不一樣,在任務面前,他告訴自己,在任務中自己差點迷失的初衷——在爬上去之前首先要選擇「活下去」。 尤其在羅馬競技場,連喬魯諾對米斯達說的那一番話,都是自己從沒有想過的事。 他一肩擔負起米斯達的命運,他也將決定權交給米斯達,最後米斯達選擇在喬魯諾身邊,他卻沒有把握是不是自己無意間施予的壓力,讓米斯達不得不留下來。 他希望米斯達能留下,卻又不希望他留在這個世界,他感覺得出來米斯達的個性在這個世界,會活得很辛苦,所以喬魯諾用最短的時間整頓好那不勒斯,收復西西里島的勢力。 然而他更多的是自卑,失去了這麼多重要的夥伴,他不想連米斯達都失去,至少讓他留在自己身邊,自己看的到的地方。刻意讓米斯達安排在自己身邊,讓某些在黑暗蠢蠢欲動的家族知道沒有任何人可以動他的人,他頻繁的讓米斯達露面,而不是將他安排在檯面下,在檯面下他無法掌控到米斯達的動向。 ——米斯達很特別。 米斯達終於發現自己了,驚嚇的樣子很有他的風格。 因為不知道吹風機放在哪裡,索性等著頭髮自然乾。這個舉動米斯達似乎很不高興。 「喬魯諾,你要好好擦乾頭髮!待會你可別濕著頭髮睡在我床上!」 「米斯達,今晚你要將床讓給我嗎?」 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米斯達趕緊故作鎮定,解釋: 「讓、讓客人睡在沙發總是說不過去吧!尤其你還是我老闆,對吧!」 喬魯諾發現米斯達手中的毛巾揉著自己頭髮的力道好像越來越大,扯著自己頭髮有點吃痛。 「我去洗澡!你自己擦乾頭髮!」 毛巾還在頭頂上,人卻跑開了,喬魯諾歪著頭,慢慢將繞在一起的髮絲從毛巾移開,慢慢擦拭擦乾。 浴室傳來水聲,喬魯諾想今天米斯達應該想把臥室讓給自己,摸了摸自己頭髮的濕度,甚麼也沒想,直接走進臥室,躺在那張臥室僅有的單人床上,這才發現米斯達房裡有一股很安心的味道。 喬魯諾發現,那是米斯達身上獨有的體味。還留有一點點森林的天竺葵的氣味。 ***** 米斯達藉著洗澡,溜進浴室用他的腦袋瓜想了很多很多事。 當他閉上眼睛,想到的卻是喬魯諾的臉,還有那天夜裡他碰觸到的冰冷唇瓣,就好像是不會動的人偶一樣。 桌上的一瓶啤酒,是他偷渡回來的傑作。 雖然他們都是為非作歹不遵守法律規範的流氓,卻對自己的身教非常有自制力,尤其米斯達總認為喬魯諾這個有英日的混血兒不適合喝酒,他可不想看到喬魯諾酒品太差,隨便跟女人亂來。 『光想到那個裝模作樣的臭小鬼會跟女人廝混就氣!』 一口喝掉桌上的啤酒,沙發上還掛著一條剛才還在擦拭的毛巾。有些粗纖維的毛巾上還沾黏上金黃色的髮絲,米斯達拿在手上有點重量,那是擦拭水滴的證明,從毛巾上傳來一陣陣的洗髮精的味道,喬魯諾用的洗髮精還是自己提供的,他卻有點情不自禁的慢慢靠近毛巾。 『喂喂喂——米斯達!振作點!最近太欲求不滿了嗎!』 一把將毛巾扔進洗衣籃去,惡狠狠地。 他想著今天無端被挑起了火,總得要滅火,米斯達躡手躡腳的進去自己臥房想要去拿藏在床底下的雜誌,在自己房子還要這麼小心翼翼,就因為喬魯諾嗎?區區的喬魯諾—-- 區區的喬魯諾毫無警戒的一臉安心睡在他的那張床上,色澤紅潤多了,米斯達想。 果然還是一個小鬼,玩累了就馬上躺在床上睡著,誰想的到這是掌握整個Passione組織的年輕首領呢。 『床底下沒有?』 米斯達發現床底下沒有他的好夥伴小黃書,他這才想到,他上次為了不讓喬魯諾發現,將位置放到床板的機關下面了。而現在喬魯諾躺在上面。 『放、放棄吧……』 他一點都不想面對被喬魯諾追問會是甚麼情況。他肯定會睜著他那雙綠色的眼睛皺著眉頭,然後說出他不理解為什麼人體構造會使人產生情慾這種很不浪漫的屁話。 米斯達往下瞄他的褲檔。 說跟做永遠都是兩碼子事,米斯達腦袋瓜想著男人就是這種生物吧,小心翼翼的挪開喬魯諾枕頭下方的床單下的床板,那是米斯達他最引以為豪的私藏手法,掀開床單,底下的木頭床板只要按壓一端的中空位置,就能打開一個開口,只要用手指勾出其中一本雜誌就好。 米斯達很怕碰到喬魯諾,床板的位置在靠近牆面的那一面位置,米斯達必須俯身去按壓那一塊床板。 『千萬不要醒來,喬魯諾,乖乖睡覺——讓我唱催眠曲也可以——』 喀—-- 床板開了一個開口,米斯達手指能夠摸到他的寶貝雜誌的書頁的觸感,一個激靈,他似乎撫過了喬魯諾的唇瓣,米斯達嚇了一跳。均勻的呼吸聲,那是喬魯諾熟睡的證據,米斯達右手中指都能夠勾勒到雜誌了,大喜望外。 米斯達發現自己正看著房間的天花板。 他的手摸到了他寶貝雜誌那一瞬間,手跟身體突然被外力牽引,他連人帶滾的摔在他的枕頭上。 在黑夜裡,他看到那雙彷如鬼魅的綠瞳正盯著他,就像是電影會出現的情節一樣,擁有綠瞳的主人垂下的髮絲搔的米斯達有點癢。 「你又想襲擊我嗎?」 看來,擁有蓬鬆金黃捲髮的小傢伙很不想在熟睡中被人吵醒。 「喬魯諾你冷靜點,我只是想拿雜誌……」 他沒想過喬魯諾的力氣可以這麼大,手腕被狠狠的按在床上畫面好像有點不太對,手腕真有點痛,他確實是剛醒來吧? 「米斯達?抱歉。」 喬魯諾精神有點恍惚,他點亮房裡的燈泡,看了一眼剛才躺著的地方,有一個開口,跟一本看的出來是雜誌的書,還卡在一半的書頁有些看不清楚內容。 米斯達趕緊將書拿出來,闔上床板,整理好床單跟枕頭。 「是我吵醒你,」米斯達夾著他取出來的雜誌,握了握有點發紅的手腕,好奇的問, 「剛才你說你被襲擊了嗎?」 喬魯諾睜著他的綠瞳,現在好像一點都不睡眼惺忪了,他別過頭。 這明顯是喬魯諾又故意藏著事不說,難不成這間房子被盯上了?那晚放喬魯諾一個人在家,其實是遇到襲擊? 「你甚麼時候被襲擊?」 「我沒事,米斯達。」 「喂,喬魯諾?你突然跑來我的房子,如果這裡有福葛現在正在對付的餘黨襲擊你,我又不知道,這樣就跟我們當初說的不一樣了吧?」 喬魯諾看著眼前完全想錯地方的槍手,米斯達一開始就這樣,跟剛認識時一樣,總是會先保障小隊成員的安全才會想到他自己。 對米斯達來說,現在喬魯諾是他唯一要保護的人,在掌握組織時,米斯達曾在布加拉提的墓碑上發下誓言。 「喬魯諾——」 「雖然很囉唆,但是米斯達請你稍微安靜點。」 沒等到米斯達再繼續嘮叨,喬魯諾用手將米斯達一直戴著的箭頭紋格帽子往下拉,啃咬著那張還要繼續喋喋不休的雙唇。 「米斯達,沒人在這裡襲擊我,反而是你前天偷襲我。」 —————————————————-- Notes. *貝利尼廣場(Piazza Bellini),廣場位於那不勒斯美術、音樂學院附近,周末經常聚集許多學生。廣場中央放置文森佐·貝里尼 (Vincenzo Bellini) 雕像,中央有一堵希臘殖民時期的城牆。 *蘭姆巴巴(baba)是一種柔軟的奶油麵包用蘭姆酒大量酒糖液浸而成,是南義大利,尤其是那不勒斯的主要甜點。 *聖多梅尼科馬焦雷廣場(Piazza San Domenico),廣場位於斯帕卡那波利街中心,緊鄰學院大學,是學生經常聚集的地方,廣場上也有酒吧、冰淇淋店,甚至在天氣溫暖時,會有露天酒吧。 *斯帕卡那波利街(Spaccanapoli)義大利那不勒斯古老狹窄的主要街道,意謂「那不勒斯劃分者」。旅遊時可以走這條通往各景點,有點類似捷徑。這條街可以看到很多賣辣椒的小攤販,辣椒有「帶來好運」的意謂。 *草莓蘭姆酒:官圖米斯達手中的冰淇淋。 第四章印象插畫→圖源請點我 ****第5章[R]**** ﹌﹌﹌﹌﹌﹌﹌﹌﹌﹌﹌ Summary . 我想讓喬魯諾跟米斯達正視自己的感情。 但在黑幫世界,談情說愛很容易出事。 做了一點小安排。 ﹌﹌﹌﹌﹌﹌﹌﹌﹌﹌﹌ 「米斯達,沒人在這裡襲擊我,反而是你幾天前偷襲我。」 喬魯諾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米斯達又喝酒了,而且是超市賣的罐裝啤酒。 「偷、偷襲……誰?你睡傻了吧?」 米斯達決定要裝傻,絕對不可以承認。太丟臉了,那只是無意識的行為,對,無意識。 「還有你剛才咬我做甚麼!亂咬人不是好習慣喔,喬魯諾?」 「看來你並不想承認,那只好重現一次當晚你的動作了。」 看米斯達並沒有想承認,尤其還想繼續把他當小孩哄,先下手讓他知道吧,米斯達很囉唆,話語權交給他今晚他們兩個就不用睡了。 「重現甚麼——」 沒等對方將話說完,連人帶滾的又把人壓倒在床上,只是這次不只是啃咬對方的唇瓣,而是惡狠狠的撞上唇邊吻上了,如果場面看起來像是親吻的話。 米斯達只覺得快被口水淹死,反手就托住喬魯諾還在使勁亂咬亂親的下巴,結果對方越吸越緊了,米斯達只得在自己快被嗆死前用舌頭引導他,讓雙方都有了一點喘氣的空間,一點一點指導對方學會「親吻」。 「臭小子,你要殺了我嗎!」 看喬魯諾親到頭暈腦脹,紅了雙頰,米斯達也終於從口水中掙脫出來。 原來他高高在上一副甚麼都會的老闆對這種事一竅不通嘛,這小子原來也有不擅長的事,米斯達樂了,他覺得特別有趣。 「我只是重現那天你對我做的事而已。」 雙頰紅潤,還大力喘氣,說出這句話實在沒甚麼威嚇力。 「那天我才沒有親那麼用力,只是稍微親一下吧!很快就結束了!」 米斯達說完,才發現自己說錯話,尷尬的抿了抿嘴。 喬魯諾睜著他的綠眸,眨了眨眼,露出很好看的笑容,不,現在怎麼看都像是得逞的微笑,至少在米斯達眼裡,就是那樣。 「我知道了,為了確認清楚,那重來一次吧。米斯達。」 剛才還睡眼惺忪的少年似乎玩上癮了,看他又要往自己親上來, 「STOP!你該睡了!晚安!」 米斯達趁空隙旋身逃離自己那張單人床,整個臥室傳來很煽情的味道,米斯達太有經驗了,他剛才無意識有感覺了,對一個男人,而且對象還是喬魯諾這小子! 從地上拿起雜誌就轉身出門,臥室的門啪一聲就關上了。 還坐在床上的喬魯諾可惜似的皺了皺眉,接著只是把燈切掉,躺回床上。 隔天米斯達是從自己的床上醒來的。 就跟那天他把喬魯諾抱到床上的情況一樣,只是把角色套換到自己身上而已。對這種小地方,喬魯諾說到做到,他那天根本裝睡吧! 餐桌上放著麵包跟一張紙條。喬魯諾一大早就從這裡離開了,跟他們約定說的一樣,時間到他就離開了。紙條上是熟悉的字跡,從上面還傳來一點點餘香。 米斯達心裡想著,他接下來還有舒適的長假可以放鬆。 ***** 西西里島的空氣很稀薄,街道還是一樣髒亂,小巷口的垃圾桶發出惡臭,佇立在一旁的房子沒有放在外面的綠色植物盆栽裝飾家園,當然窗戶邊也不會放置充滿朝氣的黃色花朵,窗戶永遠是關閉的,從來沒有打開的一天。 一名金髮少年踩著步伐走過這條佈滿故事的歷史軌跡,筆直的一路向前從來不會回頭。 街口駛來一台黑色凱迪拉克,車窗搖下,他看到熟悉的臉龐,走近車身,打開早已開鎖的車門,坐進他熟悉的老位置。 「我不想干涉你的生活。但你應該在總部接受保護。」 喬魯諾從後座就看到駕駛用手指敲著方向盤,第一次看到這個動作是他跟福葛前往龐貝執行任務時,每次這個動作出來,喬魯諾就會異常安靜。 現在也不例外。 福葛曾聽聞喬魯諾將據點移往西西里之前,年輕首領就已經將那不勒斯的勢力幫派梳理清楚,不僅將迪亞波羅餘下的小隊重新調整,更是將整個那不勒斯收歸於麾下,來到西西里島大本營,喬魯諾也漸漸將周遭的勢力握於手中,難免會有幾次暗殺。 「波魯納雷夫先生那邊有進展了。必須提醒你,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福葛撇了一眼後座,嘆了口氣。見喬魯諾面無表情點點頭,他將注意力放在駕駛上。 那道用櫻桃木製作的大門後方,氣息凝重,坐在辦公桌後方擁有金髮的少年,臉上的表情看不出甚麼情緒。他略為修長的手指翻閱著手上的文件,書頁翻閱的聲音響徹屋子的每一個角落,聽起來就像是無聲的死亡指令。 站在金髮少年左側的青年,決定打破寂靜。 「這些都是桑德耶魯家族的主要幹部,席菈E跟穆羅洛偵查到我們的在港口的交易有一部份都被這個組織壟斷,貨運來源地確實在英國。從英國運往那不勒斯港口的貨源,我全數處理了。」 從身側取出另一份含有照片的資料,繼續報告: 「另外我們也查獲到桑德耶魯跟英國黑幫協議人口販賣青少年,為了掩飾教會的運作,才做為媒介負責從西西里通往英國的運送毒品路線。遺體的部分穆羅洛委託認識的殯葬業者協助安葬了。港口處的糾紛則是由席菈E去平定。」 福葛希望席菈E不要在現場跟其他人起衝突,這句話他暫時不說出口。 「進入正題吧,福葛。」 喬魯諾放下文件,福葛的報告前天就收到消息,國與國之間的糾紛,喬魯諾早已暗中賣了人情給這次主導緝毒大隊的沛德羅跟保羅署長,對於此事他們非常樂意幫忙。 「福葛,這件事還是由我來講吧。」 低沉的嗓音從桌上的右側響起,一隻龜殼鑲嵌紅色寶石的烏龜緩慢走到桌子正中央。 「畢竟你的身分很特殊。」 「波魯那雷夫先生。」 「你應該也發現了,你不是正統繼承人的身世被發現了。真是多虧對方跟英國黑幫合作。」 一年前波魯那雷夫在羅馬競技場失去了肉體,靈魂攀附在烏龜的替身鑰匙上,失去替身跟肉體,現在他極力輔佐這名名為喬魯諾.喬巴拿的少年,在打倒迪亞波羅後,過了大約半年,喬魯諾.喬巴拿上位,他才有辦法脫離當時通訊被監控的困境。 一開始波魯那雷夫就跟SPW財團聯絡上,後來輾轉得知身在日本的空条承太郎也正透過集團在調查這名少年。 「對方可不簡單,他們查到布蘭度家族身上了。」 「果然查到了。」 「你早就知道了?」 喬魯諾點點頭,不打算隱瞞。 「包含空条承太郎暗中調查我的身分。迪奧.布蘭度的資料也是當初他提供給我。迪奧的事情我並不清楚,但是我喬魯諾.喬巴拿有一個夢想,為了這個夢想我會不擇手段不顧一切去完成,我的夥伴將這個希望交付到我手上,我會將這份真實回報給他們。」 波魯那雷夫看著喬魯諾。 知道喬魯諾是迪奧的兒子這個事實,波魯那雷夫內心所受到的衝擊一時半刻無法真正釋懷,波魯那雷夫在喬魯諾身上看到的是以前跟夥伴在埃及時,一同戰鬥時他們身上所散發的個人魅力跟堅定的意志。 「迪奧的事情,SPW財團已經從中截斷消息,關於這部分你倒是可以放心。只是你的真實血統確實曝光了,非義大利血統,將會成為你的致命傷。」 「波魯那雷夫先生,難道我們不能做點甚麼嗎?」 福葛忍不住打岔,他一直覺得波魯那雷夫跟喬魯諾之間有一層很奇妙的淵源關係,他認為自己的身分不該隨意打聽。 福葛不自覺的瞄向喬魯諾。 「福葛,這世界的運作,你比我更清楚。就像是貪婪的蟲子,只要嚐一口就會不斷吸允,直到生物枯萎。」 喬魯諾看了一眼福葛,說道。 「我會盡量跟SPW財團商量好其他對策——」 烏龜移動緩慢的龜殼,攀附在鑰匙的波魯納雷夫想著接下來的對策。 「請等一等,波魯納雷夫先生。」 ***** 燈火通明的對街,一間映襯著螢光閃爍燈光的木頭招牌雕刻著Cantina*字眼,昏暗的黃色燈光,吧檯上的酒杯與冰塊撞擊,清脆的碰杯聲響挑逗著酒客的味蕾。 落座在角落吧檯的米斯達,雙頰紅暈,手裡還拿著酒杯一杯一杯往嘴裡送。他還在休假,距離喬魯諾離開已經過了一星期,米斯達以為他會忘記那天發生的事,事實上把他拉回現實的是褲兜的玩意兒。於是他開始在酒館流連忘返,他會隨機找人搭訕或被搭訕,進入正事時,他會被對方搧一巴掌被踢出房門,不斷重複。 今天他又在自己喝酒買醉,米斯達的酒量並不是非常好,只是會喝而已。幾杯調酒進去他就已經慢慢的醉了。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米斯達喜歡大波霸的軟綿綿女人,漂亮的女孩子最可愛了,如果是金色頭髮就更好了,金髮美女跟綠色眼睛——』 米斯達邊胡思亂想亂七八糟的畫面,邊注意到後面的動靜。 『對、對,就是這樣,金髮綠眼的女人!』 朝他走過來的是米斯達心目中的金髮綠眼的標致美人,米斯達實在太醉了,他感覺到對方在勾著他的脖子,金髮搔的他很癢,身上的味道跟他認識的那個人也很像,可是對方是女人!米斯達想,今天他一定要好好展現自己的魅力。 一路上米斯達覺得對方完全拖著自己在走,而對方的力氣也感覺不似女人一樣柔弱,那也只能表示自己也沒那麼醉嘛,他還能走路!他想。 房門轉開,米斯達被丟到柔軟的床舖上,昏沉的頭終於有個東西倚靠,他很樂於繼續躺在這個軟綿綿的床舖上,過了一會兒他才注意到有人在探他身上的東西,對方將他的靴子脫下,整齊的放在床邊,再從他的口袋拿出每天米斯達都會帶出來的小盒裝包裝,那東西是米斯達上次去採買食材,順便買的,他有一整盒都沒用上,可真是要托他的幸運男孩的福。 不過今晚他的對象完全是他的菜,他一定可以用上這東西了。 趁著今晚對象要脫他的衣服,他也主動熱情的挑逗對方,一張嘴就是一個熱吻,對方似乎被嚇到,可愛的不肯撬開齒貝,米斯達都能看見對方紅著臉。 下一秒對方的一個吻卻猛烈的讓米斯達一顫,手還緊緊的壓著自己的身體,髮絲也在磨蹭米斯達的臉,一路吻到他裸露的腰上,時而親吻時而輕咬,當對方緩慢的將手放到他的褲兜上,似乎停頓了一下。 米斯達倒是紳士的體貼這種事不該讓對方來做,他昏昏沉沉的想要起身為對方服務,卻被一隻手阻止,有些溫熱的手搭上來,慢慢的將那件斑馬紋皮褲脫下,冰冷的空氣讓米斯達有點發冷。 更重要的是他股間的東西早已蓄勢待發,他腦中浮現各種在他的小黃書看到的體位,亂七八糟的想著,那隻手隔著褲子摩擦,此時米斯腦袋更昏沉了,他感受到手指修長的又有點笨拙的亂摩擦。 當股間艱難的撒上黏膩的液體,米斯達最後只記得今晚的對象身上有一股他所熟悉的佛手柑以及淡淡的玫瑰香味,整個過程他非常安心,還有米斯達全然放任對方所帶給自己的「服務」,過程彷彿他不像是個主動者,卻很享受。 隔天醒來,他接到福葛單方面下達的指令。 ***** 「找出喬魯諾,保護他。」 簡短的一句話,福葛卻是已經筋疲力盡,米斯達看得出他的夥伴已經好幾天沒闔上眼,即便他就坐在那張在喬魯諾辦公室很舒服的會客沙發椅上,福葛也會逼迫自己不要太沉浸在舒適的座位上而打起精神。 那張辦公桌上的文件很凌亂,地圖上的記號一圈又一圈,密密麻麻的字在地圖上彷彿在跳舞。釘在上面的照片是他們最熟悉的金髮綠眼少年,在西西里最權高位重的Passione組織的首領。 「敵人是誰?」 「我不敢肯定,桑德耶魯似乎留了後手,也許叛徒就在我們內部。」 福葛像是別無他法一樣,深深陷進那張沙發座椅內,他雙手緊握,似乎這樣可以讓他平復情緒一樣。 「桑德耶魯那一票你不是用你的病毒將他們一網打盡了嗎?」 他可是有聽說現場實況轉播的,有人看到某個黑手黨黨員只要一出現在除了西西里總部外,免不了會有成堆的腐肉像是從天而降一樣,宛如見識到地獄景象。 「是迪亞波羅的餘黨。」 「波魯納雷夫,你在啊。」 從座椅下一隻鑲嵌紅色鑰匙的烏龜緩慢走動,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讓米斯達嚇了一跳。米斯達隨手將烏龜抱到辦公桌上, 「福葛,你應該去休息。」 「牠」掃視了一眼桌上的文件,提醒頂著兩眼黑眼圈首領的左右手之一,然後在桌上的文件上利用蹼足踏了幾踏桌上的照片,米斯達從桌上捻起那張被縮小版的象足踩踏的照片審視。 「喬魯諾在哪裡?」 收起手上的照片,眼神已變得判若二人,米斯達問。 福葛重新在沙發座椅上端正自己的坐姿,同時看向波魯納雷夫的方向。 波魯納雷夫的烏龜形體,彷彿嘆了一口氣,語氣很沉很無奈: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連我也不知道。」 —————————————————-- Notes. *Cantina:酒吧、酒館 —————————————————-- ****第6章**** ﹌﹌﹌﹌﹌﹌﹌﹌﹌﹌﹌ Summary . 補足了一些我對喬魯諾的設定,還有米斯達的情感。 劇情逐漸升高,安排一些小小的喬魯米斯偽原作的設定, 每一句對話跟安排都有伏筆,請享受在這場饗宴中。 ﹌﹌﹌﹌﹌﹌﹌﹌﹌﹌﹌ 回想起福葛驚訝的無法闔上嘴的樣子,米斯達就想笑。 黑幫最權高位重的首領蹤跡連他的左右手都掌握不到,連同福葛都被他耍的團團轉。 「他一個人去? 」 福葛震驚的臉看起來像是曾經在 卡拉瓦喬*筆下看到的梅杜莎,衝擊視覺讓人感到栩栩如生與恐懼。 「很快就要有保母去接他了。」 米斯達用一副要去接小孩的口吻一邊拿起他的左輪手槍,在那張地圖上,米斯達指出位置,放上一枚寫著Queen(皇后)的西洋棋* 。 波魯納雷夫看著那顆棋子,搖了搖頭,沒有說甚麼。 「我也一起去吧。」 從震驚中福葛自告奮勇。 「你不能去,這裡不能沒有人,喬魯諾就是因為相信你才會自己走這一趟,如果你也跟著去,你是想把責任都丟到波魯納雷夫身上嗎?他可是烏龜喔,柔弱又沒有攻擊力的烏龜喔?」 波魯納雷夫聽到這一席話腦羞的躲進龜殼,而外面兩個左右手還在爭吵烏龜同時也是肉食性,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溫馴,他們還在爭論曾經就看過烏龜的咬合力比獅子還可怕。 「別鬧了,米斯達,這裡我跟波魯納雷夫先生會一起守住,最多三天,GIOGIO一定要三天後回來。」 福葛總是會舉出一個明確的數字,這個數字是他經過分析、安排、反覆推敲所訂定出來的,三天後,米斯達跟福葛都很清楚是甚麼日子,那是一個他們永遠忘不了的日子。 組織安排了一架私人飛機給米斯達,讓米斯達用最快的速度出發趕到目的地,米斯達只要乘上組織的私人座機,而且越快越好。 米斯達嘴裡啃咬著起司,他反覆拿起照片,照片內的少年並不是金髮,而是有著老實又好笑的黑色西瓜皮短髮跟熟悉的綠色瞳孔,那是幼年時期跟一張青年時期的喬魯諾,照片是波魯納雷夫提供,而且是私下提供,連福葛都不知道。 「SPW真是可怕的財團。」米斯達從波魯納雷夫那裡收到照片,嘟噥著這一句話。 「他一定會偽裝,他向來總是謹慎。」 波魯納雷夫把照片交給米斯達,隨著照片還有一袋資料,米斯達沒有看,他只是盯著照片。 「而我總是擅於拆穿他。」 尤其在教會那一次,喬魯諾那雙綠色瞳孔總是會跟著我,他自己一定也沒發現。 米斯達在心裡小小的得意。 當米斯達踏上陸地時,筆直的朝目的地前進,不需要地圖也不需要任何指引。 天空漸漸的迎來夜晚,夜裡的風總是比較冷冽,米斯達卻一點也不冷,比起寒風刺骨,他更怕那個人真的成了那不勒斯的冰冷人偶。 巷子斑駁的舊區民宅,在夜晚來臨下迎來無聲的哀嘆。 房舍矮牆充斥著各式各樣的凌亂塗鴉,原本素色牆磚早已變黃變黑顯示這棟民宅許久未有人居住事實,窗戶緊閉,外頭擺放的盆栽植物早已枯萎,黑夜使得舊區多了一點鬼影幢幢。 大門上的門鎖經久未使用,生鏽的痕跡不須任何技術就能拉下門鎖,直闖而入。 屋內擺設蓋著一層又一層的白布,櫃子上陳列的老舊相框照片,是一張又一張看著既熟悉又陌生的回憶。 水槽擺放的垃圾跟碗盤從來沒有移動跟清理過,屋內的空氣混濁,點上一根蠟燭,燃燒的燃油將味道在空氣中分解。 屋子很小,映入眼瞼的除了客廳的一張桌子跟椅子、櫃子及相框,就是掛在牆上的十字架,他還記得小時候仰望男人時,那條十字架的項鍊特別諷刺。 從玄關右轉過來的臥室,是一張兒童小床跟一張書桌,整間兒童房顯得冷清,連一張照片或一點私人物品都沒有,地板是綠色的地磚,牆面還貼著黃色的壁紙。 壁紙轉角另一道牆的那間臥室,床鋪跟雜亂的櫃子顯得杯盤狼藉,散亂的衣物、皮帶、帽子、碎玻璃、彈殼在整間臥室顯得凌亂,在那張放著已被丟棄的女性化妝檯上面,有一本突兀的書本躺在那裏,翻開書頁沒有預想中的飛塵揚起。 看了一眼熟悉的書本,熄掉蠟燭,掩門而去,不再留下任何回憶。 ***** 喬魯諾跟著人群一起擠進歌劇院,晚間的人潮意外的多,當坐定位置時,他發現用臨時喬裝的身分買下的票種是他最不樂意的 loggione* ,必須跟其他人一起擠在長板凳上欣賞表演。喬魯諾心裡有些不甘心,他等待紅色的大幕升起。 舞台正演繹著伊薩貝拉發現林多洛的真心,兩人計畫如何逃走的愛的譜曲 《Ah come il cor di giubilo》* 。 聽著歌劇的演出,跟著人群沉浸在歌劇的美妙,他能撇見下方包廂的動靜,穿著西裝的男人帶著一頂軟呢帽,嘗試掩飾臉龐,可惜他肥沃的雙頰跟刀傷並沒有因此而讓喬魯諾漏看,他走進包廂,對坐在包廂內的人行臣服禮。 歌劇演員唱完最後一幕與其他演員站到幕前謝幕後現場開始散場,包廂有了其他動靜,有著肥沃雙頰跟刀傷的男人壓下自己的軟呢帽走下樓,喬魯諾從座位上起身,一邊跟其他觀賞歌劇的人群讚嘆澄澈而富有張力的歌喉及表演,一邊跟著人群混入黑暗的巷子,巷子裡有一顆樹,喬魯諾踩上枝幹,枝幹緩慢上升到半空中,喬魯諾跳上一邊的屋簷,他找到了剛才的男人,他記得這條路,還在學校時,他總是喜歡在上課時間溜到這附近。 跳下屋簷,算準了腳步,喬魯諾手上已經拿著二球冰淇淋,他舔了一口開心果的口味。 ——3、2、1,來了。 剛才的男人迎面撞在喬魯諾拿在手上的冰淇淋,他的西裝上沾上了冰淇淋。 「 mi scusi* !請原諒我,先生。」 喬魯諾壓下帽子,賠罪似的拿出身上的手帕要給男人擦拭,男人嫌棄般不肯讓喬魯諾碰自己的西裝,只接下那只帕子,啐了一口往目的地走去,他胡亂用帕子擦了幾下就扔到地上。 「很好,我將手帕變成了螞蟻,螞蟻會記得冰淇淋的味道,這會是最有效的追蹤。」 避免蹤跡被對方察覺,喬魯諾一路都保持距離從屋簷高處展開追蹤,然後跟到下一個路口,他終於知道對方的目的地,他讓黃金體驗將螞蟻變回手帕,開始計畫下一步。 隨後喬魯諾轉進一間餐廳,餐廳老闆看到他時,他已經從原本的黑髮恢復原本的金黃髮色,喬魯諾友善禮貌的跟餐廳老闆借了電話,撥了一個號碼,便遵循著餐廳老闆的指示到了包廂的老位置,甚麼也不必吩咐,餐廳會準備好喬巴拿閣下「熟悉的餐點」。 ***** 位於西西里島的總部,福葛坐在喬魯諾那間房間那張原本用來會客用的沙發上,除了幾個核心幹部外,福葛並不讓其他外人進入這間房間。桌上除了放文件外,還有剛才穆羅洛來匯報消息時,順手帶來的紅酒跟一桶冰塊。 「他們兩人太莽撞了。」 福葛拿起一只酒杯仰頭就將酒杯的紅酒一口飲下,接著在電腦上敲了幾個字符。 「你真的認為是莽撞?」低沉的聲音從放滿文件的桌上傳來。 波魯納雷夫的烏龜形體,正踩在一份文件上,聽完福葛的牢騷,漫不經心的問。 福葛沒有回答,像是在思考怎麼回話,波魯納雷夫接著說, 「我讓米斯達去找喬魯諾,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牠用眼睛瞥了一眼福葛,接著用縮小版象足踏在電話上的通話按鍵上,牠簡單的傳達了命令,對講機另一頭遵從的執行。 福葛回想每一個細節,恍然大悟一般,沉默不作聲。如果一開始就是照著劇本走,自己等同也是那個人手上的旗子,福葛以為他已經夠了解他的首領,看來還是對他一點都不了解。 ——米斯達,也是其中一個嗎? 「你也發現了,米斯達,不一樣。」波魯納雷夫切掉對講機,示意福葛搭牠一把。福葛從座位上起身,抱著烏龜形體的「軍師」,到自己座位,在那堆文件上,波魯納雷夫踢出一張文件。 「我並沒有很想干涉他們之間的問題。」福葛拿起文件,將資料敲進筆電,嘆息似的又繼續說,「只是,米斯達知道後,肯定會很火大。」 波魯納雷夫贊同的點了點頭,半開玩笑的鼓勵福葛,「至少你我都知道結局。幹活吧。」 福葛有些悲哀的點頭,他可不想被扯進他們兩人之間的問題裡,他看著放在那張桌面上的拉鍊,似乎看到它閃著金屬光芒在安慰自己。 接著過了午夜,福葛會接到一則好消息,跟一個壞消息,而他會因為這件事多加幾顆加強錠胃藥在自己的藥盒裡。 ***** 喬魯諾從桌上取出那封信封,連拆封都沒有必要,他將信封放入壁爐,火焰的熱度將信封燒的劈啪作響、燃盡的焦黑已經看不出任何痕跡。 圍上圍巾,三月底的義大利,溫度還是一樣冷,跟布加拉提他們相遇時,也是在這樣的天氣跟迪亞波羅的舊有組織對抗,身上似乎都忘了體感溫度,等到周遭只剩下他一個人,他才意識到,三月,真的很冷。 不自覺想起那一晚靠在那個人醉酒的晚上,他對自己的大膽感到好笑,同時為對方沒發現自己感到無奈,似乎溫度慢慢回溫了,喬魯諾笑著踩著步伐去赴約。 獨自前往夜晚的歌劇院會面地點,門口本來是警衛的人換了一批人,跟喬魯諾稍早見到的並不一樣,尤其他們身上還配戴著並非警用槍枝,眼神迷濛混濁,喬魯諾筆直的走進端莊典雅的馬蹄形會堂,他的皮鞋踏出清脆的聲響,提醒邀請者他已經來訪。 周旋在四周的金色愛奧尼柱列宣示主場的主角,正等待以阿波羅神為首的覲見。 落座屬於王室貴賓席,自然的雙腿交疊,半截的黑色手套隱沒白皙的手指,撐著頭,喬魯諾並不打算為待會的演出表現出一點點的期待。他看著由紅色與金色大幕上的金碧輝煌引領的王室徽章,升起的大幕,使燈光熄滅,舞台圓拱的中心,上演一齣惹人發笑又無趣的戲碼。 無聲的劇院彷彿為這次的會面所打造,觀眾席出現幾個陌生面孔,或坐或站,似乎早已等待開場許久,唯一認得出的是他們身上的兩條蛇跟一頂王冠的浮誇圖騰,像是一般觀眾一般。 舞台正上演偷了主教銀器被寬恕的尚萬強獨白,以及浮士德出賣靈魂的各種「隱喻」。 喬魯諾安靜的觀賞,不給予任何驚擾的可能。 這是喬魯諾第二次看到舞台表演演員在檯上謝幕,當燈光再次暗下,喬魯諾聽到四周傳來槍枝上膛的聲響,聲響來源包含正對王室貴賓席位置的舞台上。 槍彈從四面飛射而來。 ***** 餐桌上,一份普切塔、一份草莓蛋糕、一杯紅酒,在角落,米斯達堅持用餐時間就應該用餐,時間是接近晚間十點,這家餐廳米斯達很熟悉,他就在這裡吃了一份普切塔,就決定加入布加拉提的小隊。 他從舊區民宅一路尾隨,他發現喬魯諾根本沒注意到有人跟蹤他。 米斯達進去屋內前,鐵青著臉內心吶喊太不吉利了!第三棟沒問題、第五棟也沒問題,為什麼偏偏是第四棟!喬魯諾果然也受到「第四」的詛咒了吧! 屋內的杯盤狼藉,米斯達並沒有去在意,他只在意有著綠色地板的那間空蕩蕩的兒童房以及放在另一間臥室化妝台上的書籍跟床上的彈殼,返回客廳,米斯達點起那個人所使用的蠟燭。 當米斯達踏著輕快的腳步跟響徹著救火消防擦身而過時,喃喃的道:「真不吉利,位置剛好坐落在第四棟。」而他的喀什米爾毛衣沾上了一些黑炭跟零碎火星。 性感手槍正在大快朵頤分食米斯達點來的托斯卡尼臘腸,三號依舊在欺負五號,米斯達卻視若無睹,一號覺得奇怪,卻也無心去理會,最後是七號主持公道讓所有替身都分食到糧食 * 。 造成米斯達這種情況的原因,只有一個人。 而那個人彷彿完全沒發現自己一樣,米斯達似乎期待著金髮的主人那雙綠色瞳孔能夠發現自己。 當米斯達跟著喬魯諾進劇院時,喬魯諾又將自己偽裝起來,他真是受夠喬魯諾那頂帽子下的黑色髮色跟那副厚重的眼鏡,卻也因為那頂帽子跟喬魯諾身上的香味,米斯達並沒有跟丟他。 而這些卻都不是米斯達現在失魂落魄的主因,而是在那一個晚上,他開心的在酒吧跟女人廝混時,浮現出的臉跟在他印象中的那抹帶有佛手柑跟玫瑰的味道,全是他那個高高在上的老闆所擁有的。 不得不承認,米斯達真是愛死了喬魯諾的髮色,金黃的髮色他總能想到像是朝陽下的樹枝或雲層流動的美麗景象,尤其他雙眼的綠色眼眸望過來時,有如跌進他那雙綠色漣漪的湖水而包覆在溫柔的懷抱裡。 或許更多的是,米斯達也從未發現到,他其實很喜歡賴在喬魯諾身邊,因為喬魯諾曾經告訴過他,他會替自己揹負命運,而他也樂於讓喬魯諾替自己決定很多事。 於是,米斯達甚麼也沒想,反射性的替喬魯諾檔下危機也已經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份。 他跟蹤喬魯諾一起溜進會面地點,聽到槍枝發射出的聲響時,他直覺打出性感手槍讓多數子彈軌跡偏移目標,他則是衝出來護在喬魯諾跟前。 子彈打在身上有如家常便飯,但畢竟是血肉之軀,米斯達身上又出現血跡斑斑的血流,吃痛的打出幾顆子彈,幾個桑德耶魯的手下應聲倒地。米斯達則是要去拽起還坐在座位上的喬魯諾。 喬魯諾面無表情地用眼神示意他退下,米斯達知道自己誤事,退後到喬魯諾後方並收起左輪。 靠近舞台右側中央特別包廂,走出來一名男子,戴著一副細框眼鏡,舉止有禮面無表情的致歉手下的無禮: 「喬巴拿閣下,請原諒『我們』的無禮。」 男子並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而是退回原本的位置。坐在包廂內的另一名男子,則是拿著豪奢鑲嵌著寶石的歌劇望遠鏡邊看著喬魯諾邊用他宏偉的聲音漫不經心的回答: 「喬巴拿閣下,我這幫小崽子讓您見笑了,您也知道我們總得試試成效,好跟買家交代。」 米斯達在一旁認出對方是桑德耶魯,話裡的意思很清楚,他的交易不容許任何人阻止,他正在跟喬魯諾、不,他正在挑戰這個世界的「體制」。 桑德耶魯想要那不勒斯跟西西里島的海岸線作掩飾運送毒品,在教堂已經遭滑鐵盧一次,看來對方並不把「警告」放在眼裡。英國黑幫組織這個強力靠山跟金錢誘惑似乎將人心的貪婪赤裸攤在整個陽光下。 「給買家的貨品是該負責。」喬魯諾回答。 「這幾次跟您總有些誤會,還想您是來自『毫不尊重又狡詐』* 的那不勒斯人一族,原來喬巴拿閣下紳士氣息跟『我們的朋友』還有幾分相似。閣下要來杯紅酒品嚐嗎?」 桑德耶魯意有所指,他是在暗示血統問題,而喬魯諾也並未直接回應,而是起身,站到包廂正下方,米斯達也跟著喬魯諾移動,包廂的燈光明亮,照出座位上的桑德耶魯,米斯達這才發現對方並不是坐在包廂配發的座椅上,而是坐在一座輪椅上,年紀看起來只比喬魯諾大了一點,看來還是個年輕的家族首領。 「見笑了,我這雙腿就是那不勒斯人的傑作。」 桑德耶魯看向下方的米斯達,抿了一口紅酒。那眼神讓喬魯諾移動了一小步伐,徹底將米斯達擋在他的背影後方。 「承蒙邀請,我已經謝絕從現在開始所有品酒的邀約。」 喬魯諾沒有多說,音量迴盪在靜謐的劇院,即使從下仰視身在包廂樓層的桑德耶魯,身為西西里島跟那不勒斯的主要掌權者,喬魯諾的氣勢並沒有因此而減滅,而像是有一股魄力從下襲捲而上。 「喬巴拿閣下,不,汐華初流乃閣下。這可不是單單是我們家族的問題,『我們的朋友』還在港口等您的一句話。」 米斯達聽到只有他知道的那個名字時,是在喬魯諾跟自己說他要接掌那不勒斯時,他也決定要效忠於他為首領那時,他起初只說了自己若要擴大範圍,他的身分一定會被起疑,米斯達告訴他,不管你的身世還是血統,就算你說你根本是從大衛像誕生的精靈,米斯達說都決定跟定喬魯諾。 那時候喬魯諾忍俊不禁的跟米斯達說,大衛是個了不起的古代帝王,而他只是一個從小就將成為流氓巨星這件事放在心上的普通人。就在這時,喬魯諾告訴米斯達,他的真正名字。 喬魯諾擋在米斯達面前,喬魯諾冷靜的、慢條斯理的,一字一句告訴對方:「關於這次的合作,我很遺憾。我的名字是喬魯諾.喬巴拿。請別讓我說第二次。」 說罷,喬魯諾轉身就走。 「那真是可惜了,汐華初流乃閣下,Arrivederci 。」 —————————————————-- Notes. *米開朗基羅·梅里西·達·卡拉瓦喬,義大利畫家,1593年到1610年間活躍於羅馬、那不勒斯、馬爾他和西西里。他通常被認為屬於巴洛克畫派,對巴洛克畫派的形成有重要影響。經典畫作:梅杜莎、砍下荷羅孚尼頭顱的猶滴、年輕的酒神、基督下葬 *西洋棋(Queen)是棋盤上威力最強的棋種。 *loggione:劇院用語,意旨最便宜的座位,靠近天花板位置,只有長板凳。 *《阿爾及爾的義大利女郎》(L’italiana in Algeri),伊薩貝拉和林多洛唱的是《Ah come il cor di giubilo》,這是一首很歡樂的一首曲子。歌詞跟曲調是表達林多洛找回他的愛人,這是他愛的禮物! *mi scusi:義大利語的「請您原諒我」(尊敬用語) *性感手槍對應的小組團員:1號:喬魯諾、2號:米斯達、3號:福葛、5號:納蘭迦、6號:阿帕基、7號:布加拉提 *那不勒斯人只要牽扯上人的事情,他們會運用許多複雜交易的手法,看似狡詐,但其實他們都是活在弱勢的一群人,一方面逢迎強勢的人,一方面卻又嘲諷他們。這可以說是在那不勒斯的生存藝術。 *《Ah come il cor di giubilo》 英文歌詞(Lindoro) Oh, like the joy of jubilation Exult in this moment! Find the angry lover, Placar his cruelty. These are these, love, your gifts, These are your beloved ones. Ah! You support the affections Of my happiness. Part. ————————————————– ****第7章**** ﹌﹌﹌﹌﹌﹌﹌﹌﹌﹌﹌ Summary . 寫這篇時,總是出現「這樣寫真的好嗎」這種想法。 將原作做了一點變動,加入一點點黑手黨設定。 想讓年輕教父更加感性一點(???) ﹌﹌﹌﹌﹌﹌﹌﹌﹌﹌﹌ 「那真是可惜了,汐華初流乃閣下,Arrivederci 。」 喬魯諾回頭時,只看到米斯達的背影,還有一道又一道艷麗的紅,溫暖的血液噴灑在他那張白皙的臉龐,他正好把米斯達接個正著。 「米斯——」 「汐華初流乃閣下,勸您不要隨意亂動,我們釋出的善意可沒有廉價到讓子彈偏移到讓您傳喚救援。」 桑德耶魯手中的一把槍械,還冒著硝煙,站在身旁面無表情帶著細框眼鏡的男人打了一個響指,槍械的聲音再度傳來,喬魯諾知道劇院已經被對方包圍,他將注意力放在米斯達身上。 「米斯達,聽的到我的聲音嗎?別說話,聽我說。」 喬魯諾想起剛接掌Passione時,米斯達總是帶傷回來,也經常接到米斯達在現場遍體麟傷的消息,而他總是會放下手邊工作第一時間到他身邊為他治療。 米斯達在治療期間總是開玩笑的說,喬魯諾再不溫柔點,他肯定要讓人誤會他這個教父跟自己的槍手有一腿,肯定會成為茶餘飯後的消遣,喬魯諾當時聽到愣了一下,隨即讓黃金體驗更加重力道治療,他得到一聲又一聲彷如叫床的呻吟聲,還被福葛警告以後只能在Passione組織配合的醫院進行「手術」,SPW財團還因此將醫院硬體設備做了很好的隔音。 米斯達總是在任務中容易衝動,他的肉體有太多地方是被黃金體驗的能力修補起來的。 喬魯諾上一次看到他時,他連內臟器官都被轟了一半,他完成了任務,喬魯諾卻難得的動怒,米斯達還因此得到第一個被年輕教父罵「 Salame (臘腸)*」的成就。 所以,年輕的教父,送了米斯達一枚水晶徽章,並用命令式的口氣,要求米斯達只要每次出任務,都要別著它,這是喬魯諾對米斯達所下的第一個命令。 喬魯諾將手放在米斯達的胸口上,為他傷口作了簡單處理跟擦拭掉血漬,就像他那天在教會前擦去他臉上的髒污一樣。 站起身,直視面前的包圍,男人跟桑德耶魯還在包廂冷眼旁觀,而在這座華麗又奢華的熠光閃閃劇院座席間,有著一觸即發的槍戰即將展開。 「『 Fari vagnari a pizzu*(撈點油水)』這是各大家族的默契,西西里島的朋友總是如此,年輕的教父,汐華初流乃閣下,您是外來人,可得記住這點。」 桑德耶魯捏著酒杯,頗為欣賞手中的紅寶石紅酒,最後隱沒到陰影處,包廂閣樓最後剩下戴著細框眼鏡的男人,男人對著桑德耶魯的位置鞠躬示意尊敬,猶如指揮官一般,劇院廳響起以巴洛克風格譜曲的《彌賽亞》,從各處所出現的人群把喬魯諾圍繞在中間,手上的槍械正等候指令,隨時發射出子彈。 隨著音樂流瀉,子彈彈道從各處迎來,喬魯諾從不攜帶武器,面對子彈他沒有作任何掩護,四周子彈破空而至,彈道與空氣碰撞,產生一聲又一聲的呼嘯聲。 站在劇院四周持槍的人影,只看到正中央Passione的首領,年輕的教父周圍無故起火,那把火像是熱情的有刺玫瑰,圍繞在年輕教父四周,教父身上的金髮跟火焰讓他端正剛強又如雕琢般白皙面容深邃的臉龐更顯得金碧輝煌。 當所有人意識到根本不是年輕教父著火,而是自身焚燒產生的錯影,隨即他們仰頭倒地,卻沒弄清事情發生的狀況。 接著喬魯諾戴著半截手套的手握在米斯達那把左輪上,對準包廂位置男人的方位。 「汐華初流乃閣下,果然如傳言所說,您擁有奇妙的力量。」 男人筆直的站立在包廂上,絲毫不受影響。他手上同樣取出一把左輪,對準喬魯諾,一槍削過喬魯諾的臉頰上,刮出一道血痕,耳鳴讓喬魯諾皺了皺眉。 「『我們』的意思很清楚,若您執意不做任何妥協,『我們的朋友』將會為您的故鄉那不勒斯帶來一場不可避免的家族戰爭,您不想『 睡床墊*』吧。」 喬魯諾並沒有回話,他很清楚對方只是在拖延時間,桑德耶魯說過『我們的朋友』還在港口,今天正是他們的交貨日。 「你讓我得到有用的情報,為了感謝你提供的情報,我用我個人的名義送你上帝的神諭。」 手握左輪,扣下板機,軌道卻繞過男人打偏,打在劇院包廂的一盞燈具上。 男人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燈具,不得笑了起來,「年輕的教父身邊沒有槍手就跟雛鳥一般了嗎。」舉起手上的槍枝,正打算扣下一發子彈,四周卻燃起焚燒的火炎,火勢一時撲滅不了。 「怎麼會無端起火——」 男人與其他人一樣,僅能看到喬魯諾的臉龐,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撲滅自燃的火炎。 「為了桑德耶魯大人,今天一定要阻止你,汐華初流乃——」 男人的手指已被火勢將外在皮膚燃燒的焦黑脫落,男人的手上還持續握著燙手的槍械,這次板機扣下,準確往喬魯諾的方向襲來,剎那間,米斯達推開喬魯諾,子彈在正準備碰到米斯達前,一隻烏鴉憑空為米斯達檔去子彈,彈孔打在鳥類柔軟的肌里時,烏黑的羽毛掉在了紅色地毯上,與之對比差異極大。 烏鴉鳴叫了一聲,隨即摔落在地毯上,米斯達這才發現那是一本書,尤其他還記得在哪裡曾經看過這本書。跟著書落下來的是變形的水晶星星徽章。 喬魯諾撿起那本中間破了一個洞口的書籍,「這是第二次了,我的名字是喬魯諾.喬巴拿。看來你的腦袋真的很差。」 綠色瞳孔看著包廂內的男人,全身早已被火焰燒的一點也不剩,火勢並沒有因此波及到整個劇院,劇院廳再次陷入靜謐的空間。 「喂,你該解釋一下吧。」 「還不行。」 米斯達啞然看著整個院廳,他很清楚這是黃金體驗的能力,卻沒有辦法理解現場狀況,第一槍幫喬魯諾檔下子彈時,他並沒有真的傷到致命傷,喬魯諾第一道命令起了作用,他總是別在身上的水晶星星徽章很好的替他擋下致命一槍而遭變形,反倒是小嘍囉掃射過來的子彈讓他受了一些皮肉傷。 喬魯諾告訴他不要輕舉妄動,接下來全交給他來處理,米斯達其實很想告訴喬魯諾,自己可是槍手,這點皮肉傷並不算甚麼,就是血流的比較多。喬魯諾總是讓自己成為目標,從以前開始他就總是這樣。 他們一起走到包廂後的秘密通道,走下通道向下的樓梯,原本坐在輪椅上的人,拿著一把槍往自己口裡自戕而倒在正要開啟的地下電梯門邊,因槍響導致的後座力而翻覆的輪椅上,是撒的一地上恍如紅寶石的液體。 「Fari vagnari a pizzu(藉機撈油水)是嗎?古老的拉丁語曾說過,『Memento mori(記住你會死亡) *』不過,你似乎也聽不到了。」 喬魯諾從輪椅旁撿起桑德耶魯家族的標誌徽章,那枚徽章上的皇冠貌似認輸似的碎了一道裂痕。 「我知道你想問甚麼,但在那之前,我們得到港口一趟,越快越好。」 米斯達點頭,不再多說,他知道喬魯諾的作風,他安靜的陪著喬魯諾到目的地。 ***** 米斯達跟喬魯諾坐在車上,一台 阿爾法·羅密歐*早已在劇院廳外頭等候,車上的隔音很好,司機跟後座的空間是完全隔離開的,這是福葛精挑細選安排的傑作,他總是很在意這種看似不起眼的小事。 他們兩人除了米斯達已經恢復傷口外,喬魯諾臉上的傷痕還掛在臉上,他將手抱胸閉目養神,儼然是不想受到打擾的姿態。米斯達的膝蓋不經意悄悄的碰撞喬魯諾的膝蓋,車子顛簸讓米斯達更靠近坐在一旁的喬魯諾,就像他記得一開始遇到特莉休時,福葛穩穩的跌進特莉休的傲人胸圍上那一幕,他還因此笑了福葛好一陣子。 只是米斯達並沒有因為車速跟過彎而讓他摔進喬魯諾的腹肌上。 喬魯諾伸出手隔開跟米斯達的接觸,「抱歉,我讓司機加快速度了。請你抓好車頂把手」 米斯達只是應了一聲,他直覺反應喬魯諾的態度很奇怪,自從跟喬魯諾分開後,米斯達至少有快兩個星期沒有看到他了,剛才在歌劇院時,那是喬魯諾作為Passione的首領身分對他所下達的警告,喬魯諾從來不會命令米斯達去做他不喜歡甚至他討厭的事,大多時候是福葛會親自交付他任務,只有唯一的一次是喬魯諾親自要米斯達遵守,而米斯達也將那件事放在心上,然後就在剛才,唯一的一道命令已經可以說是隨著他的水晶徽章變形而失效。 接著米斯達的膝蓋感覺到喬魯諾的膝蓋熱度抽了回去,他有點懊惱,也有點生氣。 「喬魯諾,你還欠我一個解釋。」米斯達開口,被自己的口氣嚇到,他這樣就像一個鬧脾氣的小孩一樣。 喬魯諾並沒有答覆,而是看著米斯達,簡短的說了一句現在不是時候。 米斯達差點就要跳起來了,他總是看不慣喬魯諾總是把事情攬在自己身上,喬魯諾從沒勉強過他,米斯達總是樂意幫他,不是因為喬魯諾年紀比他小,而是不知不覺就想待在他身邊,而米斯達早就發現原因了。 「哈!我來猜猜看吧,你把我當成棋子,你知道我會來,所以你監視我,而你是故意來找我,讓我在意你。」 米斯達感覺自己有點歇斯底里,他不喜歡這樣,對象是他的老闆,但是也是喬魯諾。 「米斯達,你知道的,我一定會告訴你,為什麼你現在這麼在意?」 喬魯諾並沒有因為米斯達的刻意挑釁而亂了陣腳,而是反問米斯達最在意的事情。 如同喬魯諾所想,米斯達無法回應這個答案,就像如果這句話是米斯達親自問他,喬魯諾也一定無法回答一樣。 對峙中,喬魯諾聽到了一點聲音,似乎是米斯達的呢喃。 「米斯達?」 「……嗎?」 「我聽不清楚,米斯達。」 「你來找我是故意讓我在意你,發生那種事後你又故意消失不見,害我在意的要命,這不就是你故意的嗎!」 米斯達音量更加大聲的對喬魯諾抱怨,很早之前米斯達就發現喬魯諾的用意,他總是視而不見,他認為喬魯諾只是把他當成 印痕行為* 的一種情感,直到發現喬魯諾有意無意之間的碰觸跟容忍,到後來他因為任務的關係,總是快天亮的時候才回到總部,喬魯諾總是會開著燈在門上開一道小縫等他,一邊幫他治療一邊告誡他不要總是衝動,卻又容許自己的放縱。 「發生,甚麼樣的事?」 然而眼前的喬魯諾像是裝傻一樣,這個舉動讓米斯達惱怒,他拉起喬魯諾那件絲綢材質的襯衫,隨後又因為喬魯諾的眼神波瀾不驚又收起他的拳頭。 米斯達放下他的拳頭,駕車司機正在馬路上繞了一個大彎,喬魯諾順勢將米斯達拉到靠近自己更近的地方,掐起他的下巴,覆上他自己的雙唇,頑皮的在米斯達的唇珠上故意舔了一會。 喬魯諾滿意的看了一眼因為惱怒又因為剛才自己的舉動而滿臉通紅的米斯達,不溫不火的說: 「你說錯了,米斯達。我留了線索給你,而你沒有拒絕。」 「所以我認為是你跟蹤我,我只是採取反追蹤,讓我的黃金體驗去跟著你,烏鴉總是喜歡閃閃發光的東西,你正好是牠的收集品之一。抱歉,我是說你身上的水晶徽章。」 原本被挑逗的一臉羞紅驚訝的米斯達,聽到後半句又想掄起拳頭往那張漂亮的如同雕琢細緻的白皙臉龐揍那麼一拳,現在他總算知道了,喬魯諾一直都沒有隱藏他的感情,他總是坦率的表現出對自己的特別,大多時候,這是只有米斯達才能感受到的,而米斯達總是刻意視若無睹。 福葛每次來找他進行任務時,總是已經把大部分的「危機」做好安排,唯一的例外是遇到埋伏那次,是米斯達沒有經過喬魯諾的同意就去執行的任務,除了差點在火吻下喪命,身上接了幾個彈孔,喬魯諾並沒有因此責怪他,倒是福葛擦藥一點都不溫柔。 而剛才在歌劇院裡,桑德耶魯手下的下場,就跟當時他們偷襲自己的手法一樣,喬魯諾還是一樣,對於有人傷害他想保護的人,他會連本帶利報復回來,尤其是主要指使者—桑德耶魯,喬魯諾用了近乎殘忍、恐怖、毫無談判可言的方式讓他消失在這個世上。 「你從甚麼時候知道我在跟蹤你?」 米斯達悄悄的往喬魯諾的反方向拉開距離,該死,他的睫毛真長,近距離看著他的臉對心臟可不好。 喬魯諾又將雙手抱胸,這次他並沒有閉上眼睛,而是富含趣味的盯著米斯達看,只是抽出一隻手,往他旁邊的空位拍了拍,露出只有米斯達才看得懂的微笑,然後喬魯諾才進入閉目養神的狀態。 米斯達坐到那個空位,喬魯諾則是順勢倒向米斯達的肩頭。 「事情結束,你一定要從頭到尾都告訴我。」米斯達感受喬魯諾那頭金髮的柔軟在肩膀上的觸感,不甘心的對喬魯諾下了馬威。而喬魯諾只是應了聲。 駕駛阿爾法·羅密歐的司機,則是在夜半時分,高速行駛在馬路,距離Passione在那不勒斯的海岸港口,還有一小段距離,桑德耶魯家族徹底失去在「這個世界」的立足之地。 ***** 西西里總部,辦公室裡,正從收音機傳來女性富含感情餘音繞樑的歌聲,辦公桌上正放著文件跟一碟西西里的獨特甜點 Cannoli*(奶油甜餡煎餅卷),正在敲著文字的福葛抬起頭,打了一通電話,把文件塞進他的公事包內,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從口袋掏出他經常服用的胃藥,塞了幾顆到口中。 「特莉休來訊息了,一小時後,在那不勒斯的港口。」 「桑德耶魯也算是被他自己的自負殲滅了。這裡我負責,你去接應吧。」 波魯納雷夫在一疊文件中艱難的用他的縮小版象足試著要撥打電話。 福葛皺了皺眉頭,正打算試著幫波魯納雷夫撥打電話,電話被一雙白皙的女性的手拿在手裡,同樣在收音機的女性聲音傳來:「我會協助波魯納雷夫先生。」 粉色頭髮的少女露出堅毅的表情,她將自己的中短髮用一枚福葛很熟悉的橢圓形金黃色的髮夾夾起,開始在電腦前面敲打,福葛放心的抓起自己的大衣往外走。 特莉休越來越像布加拉提,她曾經經歷過自己沒經歷過的過程,她從被保護者的角色跳出來當護衛者,福葛並不清楚特莉休的轉變,卻看得懂那雙眼裡的覺悟。 那不勒斯港口是走私者的天堂,各國產品經常從這裡輸入輸出,當進出口產品不被海關查驗,自然也會有部分進口商品從這個港口輸入到國界,不需扣稅就能上架,對於商店來說,價格就是競爭,能夠壓低的成本價格自然就有消費者上門。 而從這個港口出入的,不僅僅是單純商品走私,還有隱藏其中的毒品參雜在商品,被送出港口,西西里島的那些人就是透過這種方式在傳輸買賣。 喬魯諾想起亞歷桑德羅公爵,他扮演的中間人,並從旁介入雙方的關係取得信任,而找上他的桑德耶魯家族是這整起事件的出頭鳥,鼓吹毒品的利益分紅,並偕同公爵跟其他家族、政治界、貴族取得共識,而在後面的這隻幕後黑手,則是來自英國的勢力。 而港口船隻卸貨決定權,掌控在Passione上。 「這齣戲,也該拔出毒瘤了。」 喬魯諾從車內下車,司機駕著阿爾法·羅密歐離開現場。 「一個人看戲不寂寞嗎?也該我來陪你了吧。」 身旁戴著箭頭紋格帽子的米斯達早已跨著他那雙長腿,併到喬魯諾身旁。 —————————————————-- Notes. *Salame/臘腸 算是義大利的罵人藝術(?)Sei proprio un Salame (你真是一條臘腸) 這是一句很好玩的義大利話,意思是指一個人個性散漫,跟甚麼人都好,也甚麼話都信。 *Fari vagnari a pizzu:撈點油水,取自《教父》 *睡床墊:當家族戰爭開始,他們會在出租公寓架設自己的領域等候開戰,因床墊會由家族手下先前去鋪設,故有此名稱。 *《彌賽亞》古典音樂家韓德爾的代表作品。 *著名拉丁語諺語:「Memento Mori」,就是解作「記著,你終歸一死。死亡象徵(拉丁語:Memento mori,意思為「勿忘你終有一死」記住你會死亡) *阿爾法·羅密歐:Alfa Romeo 是義大利著名的轎車和跑車製造商,創建於1910年,總部設在米蘭。是以前黑手黨老大的代步用車。 *印痕行為:某些生物出生以後會緊跟著它第一眼見到的較大的可移動的物體而走。印痕作用一旦發生,就很難改變。現代動物行為學之父勞倫茲著名的「印痕學說」指出,從蛋殼孵出來時,會把看到第一個會動的東西當成媽媽,還有記住第一次聽到的聲音,把它當成媽媽的聲音。由於生物出生後,第一眼看到的通常是媽媽,所以動物的這種行為,使得幼仔出生後不容易認錯,而能得到母親的保護。 *Cannoli(奶油甜餡煎餅卷)-pai pai cannoli 這是一種用脆口油酥麵皮及奶油甜餡所製成的甜點,起源來自西西里島巴勒摩,算是西西里的代表甜點。 【餐廳參考】→◆紀錄噗 ▌餐廳:PAI PAI Cannoli ▌地址:台北市大同區赤峰街17巷5號 ▌時間:13:30-21:00 舒適的甜點店,販售奶油甜餡煎餅卷、義式冰淇淋、其他義式甜點、咖啡與茶飲。 義式冰淇淋Q彈不甜膩,奶油甜餡煎餅卷的水管捲跟特製的奶油餡料有特地為台灣人調整過甜度,所以不是西西里那種甜到崩潰的那種。 —————————————————-- ****第8章**** ﹌﹌﹌﹌﹌﹌﹌﹌﹌﹌﹌ Summary . 喬魯諾跟一般人一樣是人類, 我想表達他也有七情六慾。 ﹌﹌﹌﹌﹌﹌﹌﹌﹌﹌﹌ ——我會毫不猶豫的代替你選擇『第四個』的選擇,因為這是我的『責任』之一 *。 喬魯諾說過,他會為自己背負「第四」的詛咒。 鐵鏽味參雜著濃厚的佛手柑及淡香的玫瑰,味道濃郁的讓鼻腔幾乎呼吸不了。 彷彿鮮紅的玫瑰,血流淌淌而下遮蔽米斯達的雙眼,他睜著他黑沉沉的雙眼,呆立在原地,看著鮮紅沾染上他最愛的金髮上,米斯達第一個直覺丟掉他手上的左輪,將人擁入懷裡。 而米斯達甚麼話也說不出口,只是看著那張熟悉的臉上也覆蓋上一層鮮豔的玫瑰紅。 ***** 米斯達跟著喬魯諾到達那不勒斯港口,貨櫃疊在碼頭上,卸貨作業通常一整天持續進行,尤其走私品在港口停留的時間很短,貨車三三兩兩的排在邊上等候運貨。 今天港口並沒有派駐Passione的人在現場,連查驗身分的通關守衛都不在,米斯達警惕的留意四周動靜,靠近岸邊的夜風跟三月的氣溫在夜裡冷的讓人呼著氣紅了鼻頭。 「全港口都被收買了。」 「在你眼皮底下還能做到這件事的,就是叛徒了。」 米斯達冷的呼出白氣,身上半截的毛衣讓身體有點發抖,他盡力讓自己在走動中多一點溫暖,肩頭套上一件大衣,他隱約聞到他喜歡的那種香氣。 「喂,喬魯諾。」米斯達皺起他的濃密黑眉,用著一種像是看笨蛋的眼神望向正把自己大衣套在自己身上的Passione首領。 「圍巾我要留著。」對方一臉正經的獨留他脖子上的圍巾,似乎沒有發現問題並不在這裡。 米斯達放棄反駁,他知道跟喬魯諾辯論一點意義都沒有。 還好他跟布加拉提不一樣,他以前的上司隨身攜帶一條肚兜。 「米斯達,你需要肚兜嗎?」 喬魯諾將他那雙溫暖的手放在米斯達的側腰,他似乎在確認尺寸。 收回剛才說的,他們兩個根本在這種事情上不惶多讓。 米斯達惡狠狠的拍掉喬魯諾不安分的手。 一道移動的光線照在黑暗堆疊的貨櫃上,喬魯諾正要靠近,米斯達抓住喬魯諾,留下一名性感手槍,這是米斯達帶給喬魯諾的暗號,喬魯諾點點頭留在了能遮掩行蹤的貨櫃後面。 米斯達躲閃過光線的追捕,在貨櫃的體積陰影下移動,他聽到一點點的人聲,風聲很大,米斯達不完全聽的到聲音,隱約聽到的微弱人聲,語言隔閡讓他栽了一頭,他只聽到了一些關鍵字:走私、港口、毒品。 接著他聽到熟悉的義大利文,西西里人的黑話跟惡意,他聽得出對方針對Passione的教父有著其他評價,喬魯諾整肅龐大組織時,從那不勒斯將勢力往外擴張到西西里,尤其他透過阻斷毒品交易讓福葛回來後,不少勢力還因此派暗殺者前來打擾這位小教父。 而喬魯諾不知道用了甚麼方法,與大部分的勢力、家族達成共識,其手段讓所有人認定毒品會造成極大虧損得不償失,而在娛樂、貿易、不動產卻可以將利益分紅出去,尤其他還提出將組織事業合法化的做法,不僅是讓金流快速回收更能得到警方、政界、國家的幫忙,所有人推崇他上位,並非豪無道理。 米斯達私下向福葛問過一樣的問題,福葛只是露出深不可測的表情告訴米斯達。 " *ragione 是具有重新結合的意思,而大部分人在道理面前卻忘了這件事。" 橫衝直撞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米斯達回過神,他已經發射出了三發子彈,就只是因為他聽到對方侮辱了他的老闆,言語污穢又難聽,他一頭熱就將子彈送到對方的肌肉裡。 他這才看清楚對方是有著肥沃的雙頰跟刀傷的男人,子彈彈進他的胸口,血流的很慢,像是凝結一樣。而在他身邊的男人則是被他的子彈準確打進了額頭,最後一發子彈則在一名把風的小嘍囉身上打進在他的小腿上。 米斯達以為壓制住對方的陰謀只維持了幾秒鐘,下一秒他則是膝蓋發軟倒在了地上有著濕潤水漬的地面,他死命握著左輪,想要確認情況,在腰上卻被一陣銳利喊了痛,他似乎知道為什麼他的上司、他的老闆總要為自己準備肚兜了。 在米斯達終於搞清楚是那名小嘍囉將一把利刃劃進自己腰側導致的一瞬間癱瘓,他已經被拖上海上的一艘船上。他能夠感覺到自己身上幾乎能用頭破血流、遍體麟傷來形容他現在的慘況,正要讓自己的性感手槍通知喬魯諾不要上當,他的口鼻就被餵了一肚子化學物質,他可太清楚這鬼東西是甚麼了。 他感覺到一瞬間襲擊而來的天旋地轉跟噁心,視線裡的影像讓他燥熱,他聽到有人在喊著自己,他卻無法將理智奪回。 喬魯諾第一次出現時,米斯達只覺得他頭上的捲髮實在很顯眼,他還無聊的胡亂想了一下,還好不是四個螺旋狀。他曾經聽阿帕基說過,喬魯諾好像一點都不怕死,他最討厭這種小鬼,米斯達當時就對喬魯諾上了心。 他覺得自己跟喬魯諾很合得來,在威尼斯他就發現他跟自己一樣,總是把自己的事放在最後面,他明明沒甚麼力量,卻很聰明,就是因為他顯得很聰明,米斯達才在意他為什麼總是喜歡以身示險。 米斯達發現喬魯諾的眼睛很漂亮,是在重新組閣組織之後的事,他是第一個行效忠喬魯諾的臣服吻手禮,那時候喬魯諾明明看起來高興的要命,卻要一臉處變不驚,而他雙眼綠澄澄的光輝卻騙不了人。 ——他習慣性隱藏自己的情感。 得到這個結論後,米斯達就想通喬魯諾除了用黃金體驗為自己治療之外,他不經意的肢體碰觸,都別具用心,他樂於被別人喜歡,也擅長喜歡別人,但對於喬魯諾,米斯達總認為跟他的距離越近他就越不像自己,所以米斯達用大量的任務塞滿自己跟喬魯諾的碰面可能性,卻又喜歡結束任務後窩到他的辦公室的那張沙發上,讓黃金體驗給自己療傷,雖然他真的不喜歡治療的過程。 當他從喬魯諾口中知道他的真正名字,米斯達開心的好幾天睡不著覺,他那顆樂天的腦袋只想到就像一隻不親人的小貓,終於肯讓自己撫摸一樣,接著他又問了一些問題,甚至已經到了根本越界的問題上,他才發現自己似乎真的很在意這個年紀比自己小,卻一肩擔負起整個組織的少年。 米斯達會用任務表達自己對喬魯諾的效忠,卻無法阻擋他隨性樂天的性格,而他在酒吧鬧事的後續處理,總是組織聽命於年輕教父的面子上進行的「清掃動作」。通常傳到小教父耳裡,都不會是太好聽的謠言,而喬魯諾會直接強制米斯達到他辦公室一趟,他要親耳聽聽他鬧事的理由。 「這就跟在電影院外面抱怨電影明星還排隊買票一樣哦,你給了他們工作,他們卻在底下亂嚼舌根,我只是看不慣!」 通常米斯達會很沒大沒小的說到激動處就搥了幾下他眼前至少還算是他老闆的那張櫻桃木材質的辦公桌。 而喬魯諾只是靜靜的聽完,然後將撒下來的文件一張一張放回原處,再告訴米斯達這種事情很正常,之後米斯達再也沒看到那些嚼舌根的人出現在酒吧。 米斯達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毒品的作用所影響,頭痛欲裂卻又無比暢快很像喝醉的那種暢快感,他的手腳並沒有被限制,他聽到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喊自己的名字,他無法看清對方的臉,卻知道那個人跑來要送死,他焦急的晃了晃頭,剛才子彈打在敵方身上,似乎肥沃的雙頰跟刀傷的男人完全不受影響,他衝出來拿起他手上的槍械對準對方,似乎不把年輕教父當一回事。 米斯達瞄準在拿著槍械背對自己的男人身上,性感手槍因為自己的意識不清,連具現化都沒辦法,喬魯諾就是發現他的性感手槍消失才急著趕來吧。 「蓋多.米斯達,勸你不要輕舉妄動,你可是上好的誘餌,乖乖等著看我們怎麼把你們的教父打成蜂窩吧。」後腦杓被人拿槍抵住,對方的臉米斯達認得,他有一口很拗口的口音,他在波魯納雷夫給自己看的照片看過,他擁有英國人特有的病態白皮膚跟藍色的眼睛,尤其對方還大方的在自己的衣服上將身分顯示出來他隸屬於哪個英國黑幫組織。 甲板上還有濕潤的水漬,米斯達一心想著自己身上這套價值不斐的大衣一定又濕又髒,他看著自己手上的左輪,他心裡一陣不安定感襲擊他的敏銳,他眨了眨眼,船版上放著一盒像是急救箱的東西,『總不可能這麼好心還為我療傷吧』,眼角出現了金色的影像,米斯達一瞬間就想明白了。 「米斯達!」 年輕教父踏上甲板時,米斯達就懵了,他從沒看過喬魯諾狼狽的模樣,至少在接掌Passione之後,喬魯諾從沒有在任何人,包括米斯達面前出錯過。 「這是陷阱!你還上來幹嘛!」 米斯達無法無視那雙綠眸投來的焦慮,他更氣憤的是喬魯諾根本明知這是陷阱,還故意上船!從他身上沒有出現一點傷口來看,對方並沒有真的為難喬魯諾,為了保險起見,他的雙手還是被繩索綁了起來。 「籌碼們都到齊了,桑德耶魯家族也敗陣了,為了『我們的事業』,我必須除掉你們。」 抵住米斯達後腦勺的男人用他有些拗口的口音說明。 「你們之中有一個人可以活著離開,我用我的家人的性命起誓,說到做到。」 黑手黨的成員,絕對不會隨意拿自己的家人開玩笑,而這個說著有點蹩腳義大利文的英國人似乎也一樣。米斯達的不安果然發生。 「喬巴拿閣下,委屈您往船首移動,千萬別耍花招,您的重要槍手還在我手上。」 「喬魯諾,你別聽他的,這英國佬殺不死我——」 米斯達遭槍柄攻擊,從帽套流下鮮紅的血流,喬魯諾見狀只得往船首移動,而那名有著肥沃的雙頰跟刀傷的男人則是守著喬魯諾不給耍任何花招的可能性。 「我們來玩個遊戲,決定誰要留下,只要喬巴拿閣下每往前一步,我就停止施打一劑針筒裡的玩意兒,閣下您可以跳下海,我們也會將槍手的頭轟成您最愛的花朵一樣,你們也知道,我們是買貨人,總要驗真貨的。」他從一旁的急救箱取出針筒,總共有4劑,米斯達看著頭皮發麻,開甚麼玩笑,不是三劑也不是五劑,竟然是最不吉利的「四劑」! 「喔差點忘了,我們在船首掛了一頭羊,海裡有著一群貪吃的傢伙,閣下若是不肯邁開腳步,您腳下板子也會因為不穩而讓您跌進海。」男人指了指那頭羊,下面確實有幾隻凶狠的魚類,接著又對著米斯達說: 「而你,蓋多.米斯達。我允許你拿著你的左輪,去射擊那些貪吃的孩子。」 米斯達冷汗直流,他太清楚對方打的如意算盤,他無法保證自己在毒品的效用下還能準確瞄準。 惡趣味的遊戲。 米斯達動著他那顆腦袋,聽起來似乎喬魯諾只要決定往前,他就不會遭受針筒的攻擊,然而一開始就有問題,原因是那些魚一開始就跳上來拍著板子,喬魯諾果然連替身都沒使,卻將他那雙踩著地會匡噹匡噹響的皮鞋踢到那些障礙物身上。 「喬巴拿閣下抱歉了,這劑針我得賞給您的槍手幫我驗貨了。」 男人拿出一支針筒,熟捻的將針頭擠出白色的液體,往米斯達的小麥肌膚注射,喬魯諾緊咬雙唇,他在板子上往前跨了一步,小腿卻被那些海上王者咬了一口,鮮血汨汨流下,引來更多魚類伺機而動。 「閣下的鮮血一定是他們的美味佳餚,他們的目標都轉往您身上了,Bravo!」 男人停止注射,這次是喬魯諾爭取了停止注射的時間,米斯達身體止不住的哆嗦,昏沉的腦袋天旋地轉,他看到喬魯諾纖細的身軀在狹窄的板子上移動,小腿不斷流了鮮紅的血,他將左輪瞄準,發射。 一隻鯊魚本要咬住喬魯諾的另一條腿被子彈擊中,落入了海上,激起了浪花,其他的食肉魚類停止了攻擊。 「果真不塊是名不虛傳的神槍手,好槍法。」 米斯達心裡暗自說了聲不好,剛才的彈道差點就擦過喬魯諾腿上,毒品的作用太大,槍法已失了準頭,米斯達看著走在板子上的喬魯諾,拖著血流走到一半,船身卻突然迴轉,平衡不穩,喬魯諾消失在米斯達的眼前。 「喬魯諾!」 「意外、意外,這艘船我們船長開的還不是很熟悉,差點撞到礁石。」 男人又拿出一劑針筒施打進米斯達的手上,米斯達感到血管已徹底張開,毛細孔都能夠自由呼吸了,呼吸也逐漸加快,再一定睛喬魯諾已抓著唯一的支撐點板子攀爬上來船首,他圍在脖子上紅色的圍巾漸漸鬆開掉進海裡露出他肩上的星號胎記,剛才差點落海,讓喬魯諾受到底下鯊魚的攻擊,等他看到喬魯諾的右手,禁不住的又氣又難過。 「用自己的右手吸引鯊魚的注意力好爭取往前的時間,蓋多.米斯達你可真有一個真心待你的老闆啊。」 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喬魯諾又把自己的手弄斷,甚麼時候來著,不管是在威尼斯還是飛機上,甚至跟迪亞波羅的戰鬥,這小子老是把自己的手當成蘿蔔一樣砍,即使替身能力可以製造出器官,他這種作法不是跟自殺一樣嗎。 米斯達還記得曾經看過喬魯諾在一次火拼中,喬魯諾受到敵方的攻擊,把他的手都轟沒了,後來他在辦公室大門的縫隙裡看到喬魯諾拒絕醫生的治療,而是用他的替身能力,而當時喬魯諾臉上的表情,米斯達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喂,別拖拖拉拉的,最後的劑量全都給我吧?這味道很好啊!」 米斯達抬起他的手,用意是讓男人往自己手上再紮出幾個洞。 「米斯達……」 「喬魯諾你可別誤會我是想救你,我就喜歡這個鬼玩意兒。」 米斯達從男人手上搶了針筒,一劑打進自己手臂,喬魯諾親眼看著米斯達因為藥物的侵蝕,連他的左輪他都快握不住,血管突起的程度似乎就要壓過米斯達的意識。 「安靜點。」男人抓起米斯達帽下的黑色捲髮,狠狠壓在甲板上,接著他又拿起一個針筒說: 「教父閣下,這批貨看來是沒問題了。請吧。」 米斯達還在甲板上掙扎,臉上被男人揍了一拳,牙齒都掉了一顆出來。 喬魯諾駐足在船首,海裡的右手逐漸被因為血腥而吸引的魚獸搶食,右手斷面的神經血管跟肌理柔軟的汨汨流下鮮豔的紅,喬魯諾還是沒有叫出自己的替身,他想不透為什麼他要乖乖聽話,他並不是這種人吧! 「喬巴拿閣下,您停止腳步的話,針筒就不會停止注射。」 有著肥沃刀疤的男人提著手上的槍,第一次出聲警告,而喬魯諾卻不再向前,似乎真的不管自己組織的重要槍手會再繼續被注射,直到暴斃。 「閣下快走吧,您的槍手再挨個幾針,就要停止呼吸啦。」 男人已經將針筒拿在手上,米斯達身上出現青紫色的紋理,看來怵目驚心,而喬魯諾依然佇立在原地,男人晃了晃頭,準備將針筒紮往那身遍佈可怕紋理米斯達身上—-- 米斯達從下針處看到了那道散發溫暖的金黃色的光線,上頭還有標誌一樣的瓢蟲,赤手空拳的,接下了那隻針劑,並將男人從甲板上拖到船沿邊,狠狠的撞出巨大的聲響在海面上。 「什、什麼,怎麼會被拖到這種地方—」 一聲槍響,在海上的立體效果更甚陸地,那是一把霰彈槍,威力極大,米斯達知道,他看到金黃色的光線逐漸消失,緊接著看到朝他的方向筆直跑來他面前擁有金髮碧眼的少年,胸口開了一個洞,佛手柑跟玫瑰的香味跟鮮血的鐵鏽味混合在一起,讓米斯達精神恢復了過來,他想起了金髮少年對他說的那一句話。 —--我會毫不猶豫的代替你選擇『第四個』的選擇,因為這是我的『責任』之一。 米斯達彈起身,接住喬魯諾纖細卻又有點重量的身體。 「我會代替你選擇第四個,第四劑我接了下來。」喬魯諾對米斯達扯了一個米斯達再清楚不過的笑容。 「米斯達,你能教我用左手開槍嗎?」米斯達將喬魯諾扶在自己身前,盡可能避開他血淋淋的右手,喬魯諾用左手握住他的手,而他左手還拿著左輪。 「你終於要跟我學開槍了?好啊。」米斯達失笑,將左輪讓喬魯諾握住,他則將手附在上面,之後瞄準了男人的位置。 「你這一招確定還要用一次?」 喬魯諾感受米斯達手上因為毒品而流淌的汗水跟細微的顫抖,還有手心底下的厚繭柔軟又溫暖,他也感受到米斯達呼吸的不穩,而他現在卻說了一句讓他啼笑皆非的話,米斯達還記得自己同樣的話不說第二次,而同樣的事也不做第二回。 「米斯達,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初次體驗。」 「老闆,這種肉麻話還是等解決這裡再說,小心我射偏。」 「我相信你不會的,神槍手。」 米斯達握著那隻白皙冰涼的左手,扣下板機,左輪的後座力讓身前的喬魯諾咳了一口血,胸口上流逝的血流讓他的臉色逐漸發白,子彈飛快的朝男人的方向射擊,就在快要埋進男人的額頭前,一道火花打掉米斯達跟喬魯諾聯手射擊的子彈。 「喬巴拿閣下,不,汐華初流乃,母親是日本人、父親是英國人,4歲來到義大利,母親跟義大利男人再婚,Passione前老闆迪亞波羅將你的資料最後交給了老夫,老夫臣服你是為了找到你的弱點將你斬除。我用我臉上的刀疤發誓要將迪亞波羅創立的Passione奪回來。」 肥沃刀疤的男人提著槍,硝煙還在槍口上瀰漫。 「很遺憾,『我們的朋友』最終找到你的弱點,讓你成了狼狽不堪的模樣。」 那把貫穿喬魯諾胸口的槍口,再次對準他,而喬魯諾手指卻已漸漸更加冰涼,米斯達提起左輪,打算再次扣下板機。 「喬魯諾,他就是迪亞波羅留下的餘黨,波魯納雷夫給我看過他的照片,只要將他解決的話——」 「米斯達,你搞錯一件事,對方的目標是你,只有他們把目標放到你身上,我才會遭受打擊。」 當米斯達意識到自己身上傷口逐漸恢復,而他被推下海上的那只救生圈,就像第一次跟喬魯諾出任務,他們兩個一起被那隻不知道是甚麼名字的魚類拉著前往卡布里島(Isola di Capri)一樣。 米斯達一瞬間就想通了,喬魯諾特地要他跟著出席重要場合、教堂、特地在休假找他旅遊,都是為了保護他,他以為自己只是喬魯諾手中的一顆棋子,原來他才是那個被保護的人。 米斯達最後說了甚麼,在甲板上的喬魯諾瞄了一眼,甚麼都沒聽到。 米斯達落到救生圈上,他只看到船隻金黃色爆發出來的煙火絢麗刺激的讓他酸了鼻頭不爭氣的紅了雙眼,他明明就發現了,甲板上的液體、船隻觸礁、最後那發子彈,而黃金體驗變成了成群的魚群將他圍在中央拉離船隻。 米斯達耳邊傳來開槍的爆破聲響,響徹在那不勒斯如同洞開傷口的港口上。 —————————————————-- Notes. *因為這是我的『責任』之一:不知恥紫煙短篇原話。 *ragione是具有重新結合的意思出自《教父》 —————————————————-- ****第9章**** ﹌﹌﹌﹌﹌﹌﹌﹌﹌﹌﹌ Summary . 謝謝你看到最後! 網路試閱版本第9章後面日常番外並不會公開,明年參展後才會公開,如果您喜歡,我們明年見! 詳細公告資訊:噗浪@blandlove ﹌﹌﹌﹌﹌﹌﹌﹌﹌﹌﹌ 白百合綻放在鑲嵌漂亮綠寶石的教堂,清淡的百合香味揮灑在最後留下的人身上。 福葛將白百合放在眼前端莊樸素的黑色棺墓上,現場組織幹部整齊劃一的穿著黑色西裝出席,為亡者追思弔祭。 特莉休穿著一襲黑色裙裝,鮮豔的口紅撫過手上的百合,手上套著黑色的蕾絲袖套,她將花朵放在棺墓上,彎下腰輕輕地印上唇印。她抱著波魯那雷夫,坐回原本的位置上。 牧師正在詠唱聖歌,歌聲裡輕輕揚揚的撫平遺留下的人的情緒。 教堂的大門忽地打開,來人一身紅通通的,頭上的箭頭紋格帽套跟身上的喀什米格子狀毛衣讓他顯得突兀。 米斯達拿了一束白百合在黑色的棺墓前撒下,代表白色的純潔百合花撒在黑沉沉的蓋子上。 槍手彎下腰,將一朵鮮艷的紅色玫瑰放在上面,牧師搖搖頭,繼續詠唱安息。 隨後槍手就在每個人的視線裡消失,消失在這一場名為弔祭的場合裡。 那朵玫瑰則在所有人面前綻放屬於它的芬芳。 「米斯達從那天開始就一直是這個狀態。」 特莉休目送米斯達的背影,那就像是還沒做好準備接受現實一樣。 「他沒有將護衛隊隊長的任務偷去執行,有來到現場露面就證明他沒事了。」 從西裝口袋拿了幾顆藥丸往嘴裡塞的福葛並不是很在意他的往昔夥伴暨同僚的心理活動,他為了今天的弔祭幾乎沒法睡,尤其現場還有幾名組織幹部,他至少要撐得起今天的場面。 ——因為那個人不在。 波魯納雷夫只是沉默,然後他看著這座教堂因為花朵而飛到此處的小蠅蟲,牠在百感交集下參加這場端莊重要的弔祭。 米斯達走出教堂,毫無眷戀的離開正在為離去的人所追思的儀式。 似乎知道今天是甚麼日子,那不勒斯原本還是他最愛的金黃色暖和和又帶點涼意的晴朗天氣,卻在今天下了一場綿綿細雨讓天氣更顯得寒冷,米斯達撐了一把傘,風將雨水吹到米斯達臉上,似乎替他嶄露他內心的悲傷。 套上原本拿在手上的那件大衣,那件衣服上有些許的汙泥,米斯達絲毫不在意,他將手放到大衣的口袋,呼出一團白氣,踩著沉重的腳步離開。 ***** 時間回溯到前天清晨以後。 天空剛劃過一道白,晨曦在港口的海面上閃耀著微光,福葛發現米斯達時,他正趴在一只救生圈上,周遭甚麼都沒有,只有別在米斯達那件大衣上閃耀著Passione的新標誌金屬反射的瓢蟲徽章。 福葛妥善安置米斯達在輪船上的醫護室接受治療,清除毒品的治療讓他吃足了苦,那身衣服上是觸目驚心的鮮豔玫瑰紅,然而米斯達全身上下看不出有任何傷口,福葛很清楚這是誰的能力所造成的。 港口的衝突在福葛來了之後,與英國的交易當場失效,福葛早在前往港口前就先收到了一封用熟悉的45度角彷如勾勒花瓣的筆觸的信件,他只是照著上面的吩咐跟對方組織商談,很快就看到那一艘艘的藍白色快艇離開那不勒斯回去它們的大不列顛帝國。 波魯納雷夫坐鎮總部當晚受到其他西西里家族跟其他受唆使家族的圍剿,穆羅洛悠悠哉哉的顯擺著他的永恆的守望塔,53張撲克牌跟著穆羅洛演出舞台劇,穆羅洛邊拍手邊將手上的信物遞交給各個家族的指揮,雙方握手停戰,不少人對此感到不解,而在幾天後得知Passione首領的手段,周遭家族勢力紛紛俯首稱臣,對於這次的行動各勢力都拿出一定的「歉意」跟「誠意」。 緝毒小組幾天後查緝多數長久以來無法偵破的毒品交易。 部分知曉內情的政治家、警政單位,則在之後的日子裡更加私下關照與Passione合作的聯盟家族底下的產業。 收復那不勒斯、西西里的勢力,尊為教父尊稱的Passione首領的血統問題,在這一戰後蕩然無存,在無上權力跟利益的薰染下,沒有人想挑戰墨守成規的抵制帶來的莫大損失。 或許,年輕教父的手腕,也讓所有家族都見識到甚麼是「無法拒絕的條件」。 往後的幾個日子裡,從未有人再刨根究底教父的真實身分,所有人都知道,新世代已經滲透了整個組織、家族、甚至是國家,彷如帝王新生光輝照耀在陰暗的塵土,冒出的嫩綠枝枒。 ***** 那不勒斯的郊區山丘上,細雨讓一眼望過去座落海岸兩旁的房子朦朧看不清形體,米斯達遠遠就看到樣式簡單的墓碑前,放了幾朵祭祀用的珀菊。 米斯達更不會錯過將自己身影隱藏在那把黑傘下擁有黃金精神一般的金髮少年,他的金髮在雨天裡不知何時被淋濕,那樣的髮型讓人直覺想起在雨天遇到淋的全身溼透的小貓。 米斯達伸出手,將那抹已濕透的辮子握在自己手心,當那雙綠澄清徹的瞳孔回頭對上他黑的晶瑩的雙眸,辮子像是迫不及待離開一般溜出米斯達的手心。 「今天是甚麼日子,你不可能不知道吧,老闆。」他將視線從那雙漂亮的綠色瞳孔移開,看向被辮子淋濕的手,漫不經心的問。 「我送了花過去。」綠色瞳孔並沒有移開,而是更熱切的緊盯著米斯達。 「你是說整個教堂都擺滿了百合花嗎?我看到了。」米斯達有點焦慮,雨勢似乎變大了點,他不由得聲音也大了些。「你的身分應該要出席吧,喬魯諾。」 米斯達說完又將視線移開,他有點挫敗,面對年紀比他小的喬魯諾,他總是在對方的安排下全身而退。米斯達氣喬魯諾甚麼都不告訴他,當他知道後,喬魯諾早就已經將所有安排都就定位準備開演,而他就像誤闖的旅客,橫衝直撞的撞進來,又被拒於千里之外。 就像喬魯諾掌控Passione後,有其他勢力要找出他的身世威脅他的地位、組織,他也不動聲色的自己處理。 喬魯諾總是把他支開,不讓他去牽涉這樁事,就因為是「第四的詛咒」嗎? ——我會毫不猶豫的代替你選擇『第四個』的選擇,因為這是我的『責任』之一。 以前喬魯諾說過,他會為自己背負「第四」的詛咒,但這種方式他從來就不願意。 「你為我背負命運,我替你開闢道路,很公平吧?」 米斯達抽出他的左輪,雨傘掉在了山丘泥地裡,槍口對準了喬魯諾。 喬魯諾看了一眼米斯達後說,「這是你的選擇,我選擇尊重你。」 喬魯諾將雨傘闔上拿在手上,任由雨水打濕他全身,然後他張開了雙臂。 「你背叛了我,捨棄了對我的信任,我從來不需要你的保護,喬魯諾。」 米斯達第一次拿著槍對準喬魯諾,是在他因為害怕面對真實,處於心靈大亂的狀態下、第二次是在羅馬競技場那一次,身體養成的習慣讓他瞄準的目標不會脫離他的視線,而他手上的手槍,也紋風不動,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我知道。」 第三次,他再次瞄準喬魯諾,全身顫抖,不只因為這場雨打在身上有多冷、沉載的壓力有多重,而是槍口必須瞄準故人,對方的一句話,使他更覺得自己可笑。 「你甚麼都不說嗎?」 喬魯諾只是將米斯達的身影映入他的瞳孔,而張開的雙手卻也絲毫未曾放下的意思。 「喂,喬魯諾,你是不是覺得控制我很好玩?」 「你已經知道答案了不是嗎?米斯達,你知道答案。」 語氣就像是公布正確答案一樣斬釘截鐵。 米斯達臉上的青筋都氣得跑出來顯露在他的小麥色肌膚上。 「你想要我告訴你正確答案,但是米斯達,你早就知道答案了,你已經有答案了。如果你想要我告訴你,我一定會告訴你。」喬魯諾眼睛直盯著眼前的槍手,毫無緊張。 「你哪一句話是真的?哪一句話又是假的?我根本分不出來!」 槍手握著手槍,手指劇烈顫抖。 「我對你說的……」 「你曾經發過誓的吧?你對布加拉提發誓過,絕不會撒謊不是嗎?」不等喬魯諾說完,將發話權搶了過去。 身為Passione的首領、教父,喬魯諾的每一句話都讓人信服,而米斯達也只會聽他一個人的命令,而他的教父,卻說自己是他的弱點,於是他看到喬魯諾連黃金體驗都不曾留下,而是將黃金體驗留給了自己,他在手術室看到他時,他開始懷疑喬魯諾所說的每一句話,哪一句話才是真的?哪一句話又是假的? 「我對布加拉提的靈魂發誓過,我絕不會再撒謊。」 語氣堅定絲毫沒有退讓。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舔過我的臉頰,布加拉提,你看穿了我的謊言。但是,我不會再撒謊了。我以你的靈魂發誓*。 「但是,米斯達,這句話說出口,就不能回頭了,你也知道吧。」 喬魯諾難得嘆了一口氣,看來就像是要考甚麼語文口試一樣。 「你何不給我一個痛快?老闆。」 淅淅瀝瀝的雨聲帶走了喬魯諾的答案,米斯達想知道的答案。而那雙黑沉沉的雙眼,此時睜的大大的,似乎聽到意料之外的答案。 而米斯達重新舉起那把手槍並更加瞄準目標,扣下板機。 「——」 槍聲在雨中激起了火花,一聲小小聲的金屬掉落的聲音傳到喬魯諾的耳邊,本張開的雙臂被放了一件大衣,那件大衣有點汙泥,卻看起來被細心保存。 在他身上的瓢蟲標誌別針,被打落了一只。 「第四槍,用你的這個來抵。你之後的行蹤都會由這隻幸運瓢蟲每一分每一秒準確告訴我你現在的情況。」 米斯達收起他的左輪,手上握著那枚瓢蟲別針。 「喬魯諾,原來你現在心跳這麼快。」槍手用手抓著別針,刻意的貼在耳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意。 這場雨在不知不覺中停止,並讓陽光露出熱情一般的活力,就像是夜晚暗夜裡終於見到升起的朝陽一般燦耀。 米斯達發現,雨水並沒有帶走眼前這個人的味道,雨水、熱度讓少年的那股玫瑰花香,親膚的香味更平易近人,他緊緊握住屬於他的朝陽。 To be Continued ? 按此處以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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